第十一章 若做藝先靜心

在接下來的第二個星期里，南飛凡陷入到了前所未有的迷茫當中。

他的尋訪之旅，依然毫無收穫，以至於讓這一趟的旅行，顯得有那麼幾分可笑。

期間姐姐南飛燕打電話過來吵了他一頓，說他那麼大的人了，做事仍是沒有顧忌，明明是他做得不對，居然還敢玩離家出走那一套。這下好了，直接把他爸媽氣病了，一個發高燒，另一個持續心悸，一提到他，家裡直接低氣壓。

南飛凡聽到南爸南媽病了，本來是很著急很內疚的。然而他姐突然那一通劈頭蓋臉，字字句句全刺在他心裡最軟最疼的地方。

本來在景德鎮這邊已經是內焦外躁，南飛凡一個沒忍住，又跟南飛燕吵了幾句，氣得她直接掛了電話。南飛凡冷靜下來，才想起來還沒問父母的病好了沒，直接給南爸南媽打電話心裡又有點慫，索性直接給南飛燕打回去。

電話沒打通，南飛燕已經把他拉黑了。

南飛凡哭笑不得，心說自己現在是眾叛親離，誰都不想搭理他了嗎？

想要立即逃回家的心思淡了下去，若是被家裡人知道，他費足力氣跑出來景德鎮這一趟，只是在一個小小的閣樓里見證了夢想的破滅，這樣子的做法，怎麼想都覺得臉上無光，可能會被成為他一生的污點，不管將來是在什麼時候提起來，南爸南媽加一個南飛燕，他們肯定是要掛在嘴上念，非要看他灰頭土臉不可。

南飛凡在自己給自己的各路分析里冷靜了下來，他不再出門去漫無目的地尋找，將大部分的閑暇時光全用在本地的論壇里。交流分享區有很多人在描述來景德鎮之後的所見所聞，但更多的還是各種招工貼、求職帖。

既然這裡是中華瓷都，大部分的工作內容當然是跟陶瓷有關的。南飛凡瀏覽一圈，發現幾乎全是那種批量製作的工廠在做這些事，其實這跟去南方的一些大廠招的打螺絲的工人沒有本質區別，都是流水線上的一部分工作罷了，如果去這種地方打工，即使工作十年，能學到的也只是其中一個生產模塊里的單一內容，對個人的成長沒有任何幫助。

他確定討論區沒有自己想要獲取的信息后，就又去資料區開始看一些技術貼，在這裡南飛凡感覺好多了。經常來逛這個板塊的，大多是一些手工大神，他們討論的內容包括拉胚、利胚、挖足、輪制、仰燒、疊燒、吹釉、浸釉等制瓷工藝的每一個環節所遇到的具體問題的交流和討論，也有對於制瓷的原料，諸如高嶺土、麻倉土、瓷石、釉漿、鈷土礦等專業原料運用的心得總結。

單一的帖子里固然是信息量有限，可看得多了，就很容易發現正是這種日積月累的研究，制瓷技術仍是以極其緩慢的速度向前慢慢發展著。

最令南飛凡覺得雀躍的還是，在這些實用技術極高的討論帖內，許多內容是他從前在書本討論上從來都沒注意到的，看著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分析著，南飛凡單憑腦力的想象，根本無法理解其中的精妙。

好久沒碰「泥巴」的他，手指頭又在痒痒了。

「還是得親手試試。」南飛凡喃喃自語。

他的目光自然地挪到前一任屋主留下來的工作台，以及放在地上的那一堆雜七雜八的工具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