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不能提的人
趙爺爺神情明顯的放鬆了下來,但說出口的話,明顯是有些不客氣:「這個皮小子,一天到晚的瘋跑瘋玩,除了老周頭誰也制不住他,這下知道怕了吧?看他以後還敢不敢去河套里泡水。」
「嚇是肯定嚇到了,以後還會不會去就不一定了。」楊素青邊說邊笑:「多多是挺皮的,在醫院也就第一天老實點,輸完了藥水的當晚就開始鬧騰了,在病房裡耍猴戲,人家隔壁床的病人剛動了手術沒兩天,刀口還在疼,又止不住笑,護士聽見動靜過來提醒了好幾次,後來也跟著笑不停。」
「醫院的氣氛太壓抑了,有個皮猴子鬧騰鬧騰,大夥的心情也會舒暢一些。」對於這種小趣事,老人們聽完了只是會心一笑,並沒有真的放在心上。
南飛凡抱著他好不容易才從寫生點帶回來的高嶺土和花紋奇異的石頭,猶豫著是先找個地方放一放,還是不嫌累的跑一趟送到招待所去。
楊素青注意到他的動靜,不解的看向了郭梓熙,郭梓熙很是無奈,壓低了聲音把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聽的楊素青手抵著下巴直樂。
「你沒跟他說,那土在院後邊有都是,隨取隨用,不需要特意跑山上自己刨?」
「想說來的,可他刨的太認真,衣服都脫下來包著土了,我要是拆穿,怕他面子過不去。」郭梓熙也有自己的道理。
楊素青立即豎起了大拇指:「小熙真是善解人意。」
「換成你犯傻,我也一樣給你留面子,絕對不拆穿。」郭梓熙冷冰冰強調。
楊素青使勁的抓抓頭髮,在醫院的走廊上睡了一晚上,又在醫院內呆了兩個白天,他身上還穿著下魚塘時的那套,身前身後迸滿了泥水印,站的近了還有股子難以形容汗臭味。年輕人,精力旺盛,容易出汗,這又是干體力活,又是跟著受驚嚇,那汗更是一層疊著一層的往外冒,也沒地方好好的洗洗,可不就是味兒賊竄么。
「還好我一年到頭犯傻的次數不多。」楊素青調侃自己一句,不再在這件事上多琢磨。
看著南飛凡行動不便,又十分在意他腿上牢牢抱著的東西,於是親自過去,幫他把沉甸甸的小包袱暫時送回到了五菱麵包車上。
「等會我也去招待所,直接給你送過去。」楊素青對南飛凡的態度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雖然沒啥特別客氣的語句,但聲音里能透出親切感來。
「那感情好,青哥,真是太感謝了。」南飛凡喜滋滋:「這樣子我就能直接去吃晚飯了,外邊忙了一天,肚子還真是餓。」
最有趣的是,南飛凡奮力扒著輪椅車輪往前走時,趙爺爺大步流星的走了過來,不由分說,推著就走。
惹的南飛凡一陣驚呼:「趙爺爺,我自己來,您老悠著點。」
「怕什麼,我推輪椅的技術和楊素青開小貨車一樣厲害,那是一個穩字當頭。」趙爺爺不停的吹噓。
南飛凡哭笑不得,他也沒法講,他真正擔心的是輪椅太重趙爺爺推不動,萬一抻到扯到了哪裡,他可賠不起。
好在擔心的事沒有發生,趙爺爺將他推到大食堂門口,就讓他扶著門框站了起來。付小妹在附近,不用提醒,直接搬著輪椅過了門檻。於是,南飛凡再次坐下,仍是趙爺爺推著。
今晚的大食堂,聚集過來的人是相當的多。
楊素青最後一個邁步進來,本來還熱熱鬧鬧的食堂內,有那麼一瞬間的安靜。
不過很快,到處都有打招呼的聲音,老人們與他很熟,說起話來十分隨意。楊秀清不厭其煩的回答著老人們的問題,其實關心的點只有一個,周多多怎麼樣了。
「皮小子已經回家了,他好著呢,昨晚上在醫院吃了三個大雞腿,滿嘴流油,嘟囔著住院可真好,有肉吃。他爸也回來了,聽那意思最近一段時間不會走,周爺爺和周奶奶的身體很不樂觀,身邊離不得人照顧。」
這話聽在老人的耳中,那是又好氣又好笑。
珍奶奶擺擺手:「簡直是胡鬧,住院怎麼會好,小孩就愛亂說話。」
「瞧著吧,老周頭那暴脾氣,知道這事兒准得賞他一頓竹條炒肉。」旁邊有老人跟著拱火。
「必須要揍一頓,讓他長長記性。」珍奶奶跟著附和。
總的來說,氣氛還是十分歡樂的,畢竟孩子沒事,眼下說的話,全是不痛不癢的抱怨,也代表著擔心。
等回頭見了周家的人,剩下的也只是安慰。
「在醫院,我已經嚴肅批評過周多多,多多說他記住教訓,以後一定不會自己一個人跑上游去撈魚洗澡了。我也會勤盯著,天氣暖了,各家各戶留村的孩子們也不算多,出了學校就帶回家,平時也得多多注意。」楊素青不是說說而已,具體要怎麼做,已經跟趙小飛他們幾個商量過了。只是具體實行,還需要更仔細的考慮。
大家的注意力很快從周多多那邊轉移到了南飛凡的身上,而南飛凡昨晚上已經被大家給「提醒」過,這會兒是大口吃飯大口喝湯,絕不多說一句廢話。
晚上的小聚餐在一派歡樂祥和的氛圍中結束了。
飯後,郭梓熙陪著楊素青挨家挨戶送東西,而南飛凡則是趁人不注意,來到了趙爺爺的身邊。
「小子,好樣的。」趙爺爺拍了拍他的肩。
「爺爺,我有件事想問問您。」南飛凡鬼鬼祟祟的,邊說的同時,還要偷看周圍,確定那幾個年輕人不在跟前。
「什麼事?儘管問。」趙爺爺對南飛凡已是相當認可,一聽這話,直接給出了正向的回應。
「咱們飛流村是不是有一位做陶瓷特別厲害的大師?」南飛凡斟酌著字句,問了出來。
趙爺爺瞬時眼睛發亮,還帶了點莫名的期待。「你小子要找哪位大師?」
對於眼前的老人突然熱切起來的樣子,南飛凡有點摸不清頭腦,不過他依然乖乖的回:「就是……那位……許少原先生的徒弟,我也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
「誰?」趙爺爺一下子沉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