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深夜密謀
「殿下——」
鄭汝立雙眼瞬間瞪大，而後又是緊縮，嘴巴下意識地冒出，「怎麼可能——」
很顯然，面對朱翊鏐口中冒出的名字，鄭汝立是很詫異的。
這怎麼可能？！
連自己國家內的人，都不太了解這場叛亂的元兇是誰？
這個遠在遼東的大明王爺怎麼就知道了？？
再結合自己上次來，那明國王爺向自己詢問起李舜臣的事，鄭汝立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因為他想到了1種可能性。
能解釋這1切的，除了怪力亂神之外，那就是大明的王爺已經將探子撒到了朝鮮，至少是撒滿了咸鏡道。
1想到自己的國家已經被明國給滲透了，鄭汝立內心便是有1種緊迫感。
不過，鄭汝立也很清楚地認識到，現在必須要跟大明保持住良好的關係，這樣做，對於自己才是最有利的。
想到這，鄭汝立點了點頭，對著朱翊鏐回道，「沒錯，王爺，那為首的賊酋…正是尼湯介。」
「此人，是慶源鎮的藩胡賊酋之1，乃是水上巨魁！！」
鄭汝立的臉色嚴肅，言語中充滿了對其的忌憚之色
「嗯——」
朱翊鏐緩緩點頭，也是臉色嚴肅。
因為這尼湯介之亂，可是影響深遠，讓整個朝鮮國力大損，這也使得那倭寇找到機會去入侵了。
可以這麼說，若是沒有這尼湯介之亂，朝鮮不可能在與倭人的交戰中1敗塗地，當然了，這最後結果1定是失敗。
因為那朝鮮雖說中央已經腐朽了，但是這邊境當中其實還是保留著1定戰鬥力的。
縱觀整個朝鮮王朝的歷史，其立國以來，所面對的國防危機，無非就是兩個。
1個是東北側的女真部落。
另1個就是東南側的倭人。
面對這兩股勢力高頻次的侵擾，朝鮮在這兩塊區域組建了兩支常備化的武裝力量，以保證自己有能能力進行反擊。
其中在北方就是設立4郡6鎮，囤積了大量常備軍。
若是沒有這尼湯介之亂，將整個6鎮給打糜爛了，朝鮮在之後的反擊倭人入侵時，不可能這麼疲弱不堪，甚至只能靠義兵。
而那鄭汝立所說的藩胡，其實是朝鮮人對於居住境內的少數部落的統稱。
雖說那些朝鮮人自己認為那些個藩胡是女真部落。
但其實跟遼東的女真又不是1個體系的，朝鮮的藩胡，其實是瓦爾喀人！
這整個東北地區可是有著很多少數民族部落的，像是女真，兀狄哈，兀良哈，斡朵里等等，這些都是不同的部屬，並且還能細分出來。
不過，朝鮮人分不清，也正常，因為這本來各個部落之間就相互遷移，而且還通婚，或是兼并，部落之間的差異是很難區分開來的。
1定要給這些瓦爾喀人找個血緣部落的話，那就是野人女真了。
因此，這些個作亂的瓦爾喀人，其實跟他自己手底下的索倫兵是有些親屬關係的。
「聽聞此人是在慶源宴享時，不滿於我國官吏對他的勒索，憤而起兵，現如今已經將慶源鎮給佔了去。」
鄭汝立的聲音繼續響起，他說得很慢，其語氣當中，有著痛恨，痛恨那尼湯介，也痛恨那些官吏。
這慶源就是咸鏡道的6鎮之1。
而所謂宴享，就是指朝鮮人款待朝貢的藩胡而擺下的酒席。
沒有錯，這藩胡是要給朝鮮上貢的
當年成化犁廷的時候，可不單是明廷1方出兵了，就連朝鮮也出兵了。
也正是因為這1仗，讓朝鮮得以在那些女真部落面前嘚瑟起來。
不過，這朝鮮地狹人少，自然比不得大明。
大明是人傻錢多，1直往外撒錢，那大家都是願意上貢的。
但是朝鮮不是，他是真的指望著那些藩胡能帶來些什麼，因此剝削勒索是常態了。
至於為何能1下子就將慶源鎮給佔了。
倒也不是說這些朝鮮守軍的戰鬥力很弱。
其實更要緊的是，沒有防備，而且距離太近了。
那些個藩胡，其實又被稱為城底野人。
單單這個名字就能看出來，其實這些藩胡的居住點，距離朝鮮的6鎮是很近的！
通常就是在5里，或是十里路的範圍內。
那為何要放到這麼近呢？
將敵人放在自己跟前，這不是傻子嗎？
但是朝鮮並不傻，或者說當時制定出這個策略的朝鮮人不傻。
所謂藩胡，最要緊的，就是1個藩字。
這個藩就是藩籬的意思，單單1個字就將藩胡的用途解釋得清楚。
朝鮮其實學的就是李成梁那1套。
先是將朝鮮所面對的女真，人為地分為藩胡和深處胡。
對於藩胡是拉攏，從而讓藩胡來制衡，乃至於防備深處胡。
對於朝鮮來說，這些藩胡的存在，就像是人為製造出了1片戰略緩衝地帶，並且還能順帶著探知深處胡的動靜。
恩威並重，這是每個封建王朝都會做的事情，也是對外最為基本的方針。
朝鮮作為大明的小弟，自然是將大明那套方針給學了過去。
「那賊酋糾合會寧賊酋栗甫里，對外說是有兵兩萬多人。」
「但是其實肯定沒有！」
鄭汝立說話很肯定，這反而是激起了朱翊鏐的好奇。
「為何這般肯定啊。」
「這兩萬其實也不多吧？女真，尤其是野人女真，本就驍勇，拉上健婦也1並可以作戰。
「好叫王爺知曉。」
面對大明王爺的詢問，鄭汝立自然是要解釋1下的。
「我國家境內的藩胡戶數，某還是有些知道的。」
「這6鎮的藩胡，1共有著2十處聚居點。其中能過千戶的，也就4個地方，分別是那1千1百3十1戶的慶源鎮，1千02十4戶的會寧鎮，1千1百4十戶的穩城堡，以及接近3千戶的鐘城鎮。」
「其他地方，加在1塊，也不過兩千餘戶。就算是有所隱瞞，這北道藩胡，滿打滿算，加起來也不過是9千戶，人數不過5萬。」
鄭汝立說到最後，又很是肯定地補了1句，「整個6鎮老少加1塊，不過5萬，4鎮未叛，那兩個賊酋又是如何尋覓出兩萬兵馬。不可能的！」
「不過——」
隨後，這鄭汝立又是話鋒1轉，臉上憂色再現，「若是不儘快解決，這些賊酋會收攏其餘藩胡部落，擴大軍力。甚至最後整個6鎮藩胡都會反。」
聽到這的朱翊鏐，這1下子，算是想明白了，為什麼這尼湯介之亂能造成這麼大影響了。
原來這場叛亂是群體性的，而這尼湯介只是1個導火索。
「你倒是看得明白啊。」
朱翊鏐這1次是真正正眼看向鄭汝立了。
這鄭汝立是有些真本事在的，讓他上位之後，想來應該是能跟倭人打上幾個來回吧。
大明和日本之間必然是要有1場戰爭的。
但若是朝鮮能先消耗掉日本1部分的國力，那是再好不過的了。
「看來，你朝鮮中樞內，也有人看得遠啊，不然這禁軍騎兵是不可能這麼快派出去的。」
鄭汝立也是1個點頭，像是很認同潞王的話。
「某雖說在邊關之處，但是某得知，這次之所以能行動這麼快，全憑1個叫柳成龍的南人黨，就是他哭諫…呵呵…王上，並用了金氏和柳氏的力量，才讓禁軍騎兵得以出動。王上特命悉發漢陽精兵，盡出紫門軍器。」
朱翊鏐聽到鄭汝立這話，再次朝向那鄭汝立1瞥，無他，又聽到1個熟悉的名字了。
柳成龍。
「某倒是要好好謝謝他。」
「你確實要好好謝他，此人這1舉動，造成了漢陽的空虛，你正好有機會啊。」
「王爺說得是。」
鄭汝立難得地臉上露出些許笑意，「禁軍騎兵1動，那原本的5衛兵，亦或是王宮侍衛，根本不成氣候。」
「某已經讓捉虎軍3百人分成數批，趕往漢陽了，大同契的近千人，也在往漢陽趕去。」
「並且臨海君李珒的養母金昭容，也很是贊同，早已跟某聯繫了。」
「呵呵——」
朱翊鏐聽到這，輕笑出聲，這母憑子貴，放到哪裡都是通行的準則啊。
這鄭汝立的計劃也很簡單，朱翊鏐大致就能猜出了。
就是先跟在宮中的金昭容溝通，而後讓其開宮門，發動兵變之後，逼著那朝鮮的老國王退位，再扶持幼主，自己就有了從龍之功，再大力提拔大同契和捉虎軍的人，以夯實自己根基。
等到時機成熟了，就挾國主以自立。
算盤很不錯。
「王爺——」
鄭汝立又是1個行禮，而後恭聲地說道，「王爺，某也必須要馬上南下漢陽。」
鄭汝立的話沒有說完，但是朱翊鏐已經猜到了幾分。
「你的意思，是想讓本王？」
「沒有錯，王爺。」
鄭汝立的臉色變得謙卑起來，「想請王爺幫兩個忙。」
「說說。」
「第1個忙，是希望王爺您能移兵到明朝邊界，震懾6鎮藩胡。」
鄭汝立說完要求之後，又接著話匣子拍起了馬屁，「王爺來到遼東之後，便將整個建州女真，幾近屠盡，這等功績，完全不輸當年的成化犁廷啊。」
「也正因為如此，王爺您現在的威望，尤其是在那些藩胡心中，更是1路飆升，那些藩胡1個個都是對您又敬又怕！」
「停停——」
朱翊鏐連連擺手，「這第1個忙，本王完全可以幫你。」
自己本來就愁沒有什麼借口可以干預朝鮮的事情，現如今這完全就是契機啊。
鄭汝立肯定沒有好好讀過3國，因為他現在的做法，跟劉璋邀請劉備入川沒什麼區別！
「說說這最後1個忙吧。」
「是，王爺。」
鄭汝立先是1喜，而後微微抬起頭，1臉肅色地開口道，「最後1個忙，就是想請王爺您稍稍…看住申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