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 條件

這番話薩夫瓦說的真是言辭懇切、誠意十足，那份真誠不光從眼睛里流出來了，甚至都在從鼻孔里往外噴。他在用這番話向紹伊古表忠心。

那意思就是：我和別人不1樣，別人都只想著從莫斯科拿好處，同時呢，卻不想承擔責任，還不想受到莫斯科的牽制。而我薩夫瓦不那樣，我往那1站，腦袋上就頂著1個碩大的「忠」，我1心為公，毫無私心，之所以著急將高加索地區民防委員會的民防部隊組建起來，唯1的目的，就是為了穩定住高加索地區的局勢，打擊車臣的恐怖主義勢力，順帶著為莫斯科分憂。你們也不用擔心我有什麼別的野心，我治下的民防委員會也好，民防部隊也罷，你們都可以安排人進去，我舉雙手雙腳贊成。

那麼，像薩夫瓦這樣的提議，對紹伊古有吸引力嗎？這個答案絕對是肯定的。

目前紹伊古面臨的問題，就是他根本抓不到民防部隊的控制權，別說是控制權了，他甚至都沒辦法把手伸到民防部隊的系統內去，換句話說，他現在是根本打不開局面。

自從前年緊急狀態部正式成立以來，紹伊古就1直想方設法的將民防部隊指揮權接收過來，只不過是成果寥寥罷了。

薩夫瓦不知道的1點是，此次他之所以能夠通過1場國立醫院戰鬥的勝利，便獲得1個高加索地區民防委員會主席的身份，其背後本身就是各方博弈的後果，在這其中，也不乏紹伊古的推動。當然，人家之所以推他上去，倒也並不是指望著將他拉攏過去，而是抱著有棗沒棗打1杆子的想法，以布置閑棋的打算，往某些勢力方的內部摻1粒沙子罷了。

看看薩夫瓦的身份：1個出身空降兵的小人物，過去1段時間1直都在邊防軍系統內廝混，最高的軍階不過是個少尉，職務則是1個邊防所的小所長。這樣1個人，雖然身在高加索地區，但可以肯定的是，他與該地區甚囂塵上的分離主義勢力、地方部族勢力，應該都沒有什麼糾葛，即便是有糾葛，也不會太深。

而對於莫斯科，對於總統父親和紹伊古來說，他們的問題是，即干預不了高加索地區的地方事務，又沒辦法掌控民防部隊的大局。就在這個時候，薩夫瓦出現了，他憑藉著狗屎運在全聯邦範圍內獲得了無數的關注，成為當下的1個焦點人物。最重要的是，他當著全國人的面發下了宏願，要清剿車臣的恐怖分子，穩定高加索地區的局勢。

在這種情況下，莫斯科自然可以順勢而為，給這個口出狂言的小子，安1個高加索地區民防委員會主席的身份，如此1來，莫斯科等於是1舉兩得，既在高加索地區的地方勢力中摻了1粒沙子，同時也在民防系統內摻了1粒沙子。

至於說這粒沙子能不能起到什麼作用，重要嗎？反正這1項任命對莫斯科來說，只不過是惠而不費的1紙文件罷了，成了固然值得欣喜，不成也沒什麼值得可惜的。

所以，當薩夫瓦出現在紹伊古辦公室，併當著後者的面說出這麼1番話的時候，紹伊古的心情已經不能用滿意來形容了，他是真的非常滿意。

不過滿意歸滿意，該有的矜持還是得有的，沒有城府的人，也進不了這個辦公室。

背靠著沙發椅背，紹伊古將雙手交疊在小腹處，他目視著門口的方向，似乎是在沉思，又像是走了神，約莫半分鐘之後，他才文不對題的說道：「基茲利亞爾51鎮的戰事已經結束了，這個消息你知道了吧？」

「在來莫斯科之前便已經得到了消息，」薩夫瓦點頭說道，「畢竟我就在基茲利亞爾，在那裡，最近1段時間，沒有什麼事比51鎮的戰鬥更重要了。」

51鎮的戰鬥是在昨天午夜時分全面結束的，b部隊拿下了恐怖分子據守的最後1棟建築，也就是學校的室內體育館，並從中解救了兩百餘名人質，至此，在整個51鎮的戰鬥過程中，俄軍總計解救了近6百名人質，在這個過程中，共有8十餘名恐怖分子被擊斃，被俘的有不到2十人。與此同時，參與行動的俄軍也有超過4十人的傷亡，最要命的是，在整個襲擊事件的過程中，基茲利亞爾的平民、人質傷亡，總計超過了1百5十人。

最最令人費解，也是最令俄羅斯民眾感覺憤怒的是，面對俄軍的包圍和強攻，據守51鎮的恐怖分子，竟然有4十多人最後衝出了包圍圈，逃回了車臣，換句話說，俄軍在付出了如此慘重的代價之後，竟然沒能將所有的恐怖分子都幹掉，這樣的戰果，怎麼可能讓人感覺滿意？

紹伊古從沙發上站起身，他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從桌子上拿了1盒錄影帶，走到斜對著辦公桌的那台電視機前面，將映帶塞進錄像機里。

「你可能還不知道今天早上基茲利亞爾爆發的遊行示威吧？」1邊打開電視機，紹伊古1邊說道，「報紙上說，有幾萬人參加呢，他們要求俄軍和車臣人都滾出基茲利亞爾，滾出達吉斯坦，還要求市政廳將基茲利亞爾防務交給你的伊澤梅斯安保公司。」

「哦？」薩夫瓦只覺得腦門1木，本能的就想解釋，說這場遊行示威與他無關，但幸虧他的心智足夠沉穩，這種解釋的話沒有說出來，否則的話，倒顯得他心裡有鬼了。

電視機的屏幕中很快就出現了影像，那是1段航拍的畫面，其中還有解說的聲音。畫面中航拍的街道已經被密密匝匝的人群阻塞了，就像紹伊古所說的，只看那規模，參加遊行的人怎麼也得有幾萬人了。要知道，基茲利亞爾本就是個小城，它的城區人口也不過34萬的樣子，如今，竟然有這麼多人參加這場遊行示威，那還不得全城的人都出動了？

任由電視自己播放著，紹伊古拿著遙控器走回到沙發前，他坐回到沙發上，端起咖啡抿了1口。

此時，電視上再次出現解說員的解說，按照解說員的說法，這次的遊行示威之所以會鬧的規模這麼大，是因為有傳言說，參與襲擊的1部分恐怖分子之所以能夠逃脫，是因為俄軍已經同車臣人達成了某種協議，俄軍放那些殘餘的恐怖分子離開51鎮，而那些恐怖分子則將剩餘的人質平安轉交給俄軍。換句話說，俄軍最終還是與恐怖分子達成了妥協。

「你覺得在這次51鎮的戰鬥中，莫斯科以及負責指揮的庫利科夫，有可能會與車臣恐怖分子再次達成妥協嗎？」按下遙控器上的暫停鍵，紹伊古看著薩夫瓦，語氣舒緩的問道。

「怎麼可能，」薩夫瓦搖搖頭，說道，「隨著這次基茲利亞爾襲擊事件的發生，莫斯科與杜達耶夫那些人，就已經沒有了談判的餘地，當然，除非對方願意主動投降。」

「那麼，你覺得你相信的這些，在如今的聯邦，又有多少人會選擇相信呢？」紹伊古接著問道，「我是說，那些普通的俄羅斯民眾，他們是不是也會這麼想呢？」

薩夫瓦無語，他知道，有很多事情是需要冷靜下來的時候，理智思考才能看透的，但對於這世上的絕大多數人來說，冷靜和理智思考都是不可能做到的。

「是啊，很少有人會相信，所以，這就是莫斯科如今所面臨的壓力，」紹伊古點點頭，說道。

薩夫瓦瞟了他1眼，心說你跟說這些幹啥？難道總統父親走到今天這1步，還都是我的責任不成？他是爹還是我是爹啊？

「現在是1月份，」紹伊古繼續說道，「新1輪的總統大選將會在6月份開啟，5個月的時間......」

他舉起右手，朝著薩夫瓦亮了亮手掌：「莫斯科需要用5個月的時間，逆轉國民的看法，至少是要逆轉他們對莫斯科立場軟弱的這1錯誤觀點。而在高加索地區的問題，莫斯科需要你交1份足以令人滿意的答卷上來，這份答卷至少足以讓國民看到莫斯科在車臣問題上的決心。」

語氣頓了頓，他又說道：「比如說，控制住格羅茲尼以北的主要地區，再比如說，牢牢掌控住古傑爾梅斯，當然，如果你能抓到杜達耶夫就更好了。」

在說出最後1個「比如」的時候，紹伊古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很顯然，他也知道這是個不太可能完成的任務。

1股莫名的表情在薩夫瓦臉上1閃而逝，他咬了咬嘴唇，說道：「我現在手裡只有1百多人，而新的民防部隊現在還沒有影子，即便是裝備和補給充足，人員也都招募到位了，新兵至少也需要3到5個月的訓練時間，在短短5個月里，你給出的既定目標都不可能實現。」

「不能實現，你就引咎辭職，並且承擔1切後果，」紹伊古表情平靜地說道，「你應該能明白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