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 壓力
這世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價值,但這份價值的高與低,卻不是靠著自己的1張嘴來隨意報的,而是要依著別人來評價、估值。這1現實聽上去似乎很操蛋,但卻又是公平的,所以,要想讓自己在被人眼裡的價值更高1些,有時候就得去拼,就得去搏。
如今的薩夫瓦在很多人眼裡都是價值很高的,尤其是對那些正覬覦著總統寶座的人來說,更是如此,實話實說,如果薩夫瓦願意轉身去投靠久加諾夫的話,估計久加諾夫也不介意給他上演1個倒履相迎的戲碼。但問題是,在薩夫瓦這個重生者的眼裡,久加諾夫那高高飄在半空的所謂民意支持度,真的有意義嗎?很顯然,這個答案是否定的。
前世的記憶告訴薩夫瓦,總統父親雖然嗜酒如命,雖然在國際場合下丟盡了俄羅斯聯邦的顏面,雖然搞經濟也搞的1塌糊塗,雖然......但人家就是能夠贏得選舉,能夠在今年的大選之後,讓全世界都跌碎眼睛,人家依舊能夠在未來幾年裡,主導整個俄羅斯的局勢,所以,在薩夫瓦的眼裡,總統父親就是最有價值的。
那麼反過來,在總統父親的眼裡,薩夫瓦有沒有價值呢?這個答案自然也是肯定的,如果說總統父親的勝選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那麼不用說,總統父親絕對會對這個主動投靠過來的年輕人大加讚賞,然後著力提拔他1番,以便將他牢牢掌握在手裡,並培養成高加索地區的1枚「定海神針」。
但現在的問題是,總統父親所面臨的競選形式很糟糕,6月份的大選他再次勝出的可能性少之又少,所以,薩夫瓦將來的價值無論有多高,對他來說,意義其實都算不上多麼大的,現今總統父親制定1切決策的出發點,可以用1句話來形容,那就是「著眼當下」,至於說什麼願景藍圖......可見鬼去吧。
基於此,薩夫瓦對總統父親的價值,也不在於未來如何如何了,而是主要在於眼前,換句話說,薩夫瓦必須將他在民眾中的影響力,迅速轉化為對總統父親有利的政治支持,只有這樣,他對總統父親來說,才是真正有價值的。
那麼,如何才能將薩夫瓦目前的人氣,轉化為對總統父親有利的政治支持呢?其實這種事操作起來很簡單的,只需要由薩夫瓦出面,為總統父親的某1個決策背書就行了。就像紹伊古所說的,由薩夫瓦所創建的民防部隊出面,向車臣發動戰爭,利用3到5個月的時間,或是奪取格羅茲尼北部地區,或是奪取車臣第2大城市古傑爾梅斯的控制權。
這個戰略目標由總統父親在某個公開場合下提出來,以展示他在車臣問題上的決心和強硬立場,而總統父親在宣布這項決策的時候,薩夫瓦當然是要在場的,他應該順勢對總統父親的立場表示贊同,並主動申請出戰,將實現這1戰略目標的任務接到自己的手上。
總統是俄羅斯聯邦的最高決策者,不管他的民意支持度有多低,只要是他做出的承諾,多少總是值點錢的。而薩夫瓦則是在對高加索地區新近崛起的強人新貴,他在守衛基茲利亞爾國立醫院時,給車臣恐怖分子造成的重創,以及他在對待恐怖分子時的鐵血手段,令人印象深刻,對於那些不懂軍事的人來說,他甚至在1定程度上被視為了「軍神」。
於是,1位總統,1位軍神,這兩個人的組合,總歸會令人們對新1輪的車臣戰爭,產生1些期待的,連帶著,總統父親也就得到了1個非常亮眼的加分項。
甚至想的更美好1些,萬1在未來的3到5個月里,薩夫瓦所指揮的高加索地區民防部隊,真的在車臣取得了1定的戰果呢?到時候,總統父親能夠得到的政治利好,顯然就更加的喜人了。
至於說......35個月後,若是薩夫瓦在車臣1敗塗地,總統父親只需要對他這個新秀表示1番失望就夠了,總統父親自己不會有任何損失。總的來說,紹伊古為薩夫瓦準備的,就是1場風險性非常高的政治秀,若是秀好了,他自然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甚至在總統父親的下1個任期里,他就是整個高加索地區,甚至是整個俄軍系統內,最亮眼的1顆明星。
反之,若是秀不好的,他現在爬的有多高,將來摔的就得有多慘,嗯,準確的說,他的未來將不會有最慘,只會有更慘。
坐在屬於自己的那張沙發里,薩夫瓦微微側著頭,目光凝視著紹伊古那張平靜無波的臉,說真的,他很懷疑1件事,若是此刻坐在這裡的不是自己,而是換成任何1個非重生者的話,有人會接受對方的這些條件嗎?這哪是條件啊,這件事就是把人往火坑裡推嘛。
紹伊古所開出的條件可以換1種解釋方法:總統父親將來勝選,你不1定有好日子過;總統父親若是敗選,你肯定沒有好日子過;所以,將來要想過上好日子,你不光得自己努力,還得為總統父親祈禱。
紹伊古可不會因為被他看著,就感覺到任何羞愧,與此相反,他在抿了兩口咖啡之後,還迎著薩夫瓦的目光看回來,與他坦然的對視。
「是這樣的,部長先生,」與對方對視了1會兒,薩夫瓦突然笑道,「在來莫斯科之前,我就列出了1份專門的清單,包括組建民防部隊所需要的武器裝備、運輸車輛以及必要的後勤補給。當時,考慮到車臣南部地區複雜地形地貌,我認為我們的民防部隊必須要有空中的武力支援,所以,我考慮了很久,也猶豫了很久,最後才在清單里加入了兩架米-24武裝直升機。」
說到這裡,他停下來,繼續盯著紹伊古看。
紹伊古將手裡的咖啡杯放下,抬起右手,用中指的指甲蓋在腦門處撓了撓,片刻后,才看了看手上的腕錶,說道:「現在時間還早,你可以早點去酒店休息,順便把你的清單修改1下。關於明天上午與總統先生的會面,稍後會有1份新的簡要給你送過去,等到會面結束之後,我們再來討論清單的問題。」
薩夫瓦明白對方的意思,他點點頭,從沙發上站起身,1邊朝著對方伸出手,1邊說道:「既然這樣,我就不打擾部長先生的工作了,更具體的問題,希望能夠在明天下午對你的拜訪中,再進1步詳談。」
紹伊古也站起身,他握住薩夫瓦的手,說道:「給你1點建議,既然你已經給自己打造了1個深入人心的形象,那就盡1切可能的保持住他,對於如今的俄羅斯而言,1個粗俗、蠻橫、口不擇言的愛國者,很可能更受民眾的歡迎。」
薩夫瓦突然有1種感覺,自己似乎同眼前這位大佬有1種心有靈犀的默契,因為自己好像能夠聽懂對方給出的每1句暗示。
什麼叫如今的民眾更喜歡1個粗俗、蠻橫、口不擇言的愛國者?如今的薩夫瓦就是個愛國者,所以,他得粗俗、蠻橫,主要是得口不擇言,那麼,口不擇言針對的是誰呢?呵呵,對面那棟氣勢恢宏的大樓里,顯然有很多不錯的目標。紹伊古的意思,顯然是在慫恿他對著那些傢伙們開噴,他噴的越狠,總統父親就越喜歡,當然,俄羅斯的民眾們也很喜歡。
「當然,1切形象的根本,還是在於最後1點,那就是你得是個『愛國者』,」紹伊古繼續說道,「儘管有很多東西都是在為政治服務的,當時撇開政治的因素不談,我仍舊希望你在基茲利亞爾國立醫院所說的那番話,是真心的,更希望你能夠將它付諸實際,畢竟,高加索地區的穩定對每個人來說,都是1件好事。」
「我所做出的1切妥協,正是為了將那些話變為現實,」薩夫瓦正色道。
紹伊古笑了笑,他用左手在薩夫瓦的右臂上輕輕拍了兩下,說道:「那麼,祝你成功。」
辭別了紹伊古,薩夫瓦與柳布兩人重新下樓,重新找到將他們接來這裡的車隊——不管薩夫瓦與布爾卡科夫中將把關係鬧的多麼僵,國防部方面該安排的接待還是得安排的,這又不是小孩子過家家,關係鬧崩了就把1應該給的待遇都撤銷掉。
坐到來時的那輛禮賓車裡,薩夫瓦1上車就將自己丟進了鬆軟的座椅內,此刻,他只感覺渾身疲憊,嗯,不是那種肉體上的疲憊,而是精神上的疲憊。
不管他在紹伊古的面前表現的多麼冷靜自如,心中的那份壓力總歸是存在的,對他來說,與紹伊古達成共識的過程,其實就是孤注1擲,展開豪賭的過程。
沒錯,在前世的記憶中,他的確是知道杜達耶夫的藏身之處,但問題在於,誰又敢保證在這個時空中,杜達耶夫還會藏身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