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九章
親兄弟之間都可能會反目,更何況是堂兄弟?
楚昭雲並不打算聽劉氏說張屈和張牛之間有多麼兄弟情深。
她只想快些查清楚案子,快些幫段景曜拿到密信,然後早些離開礦場回汴京。
一炷香之前,她隱隱感到身子乏力,怕是傷口沒有痊癒好。
「夫人,礦主找過夫人嗎?」
劉氏搖頭:「只派人來說了聲配合查案,沒過多久小螢就來了。」
「有勞夫人說說二頭家死的那日前夕,礦主是否有何可疑之處?」
「沒有啊……白日里官人忙礦上的事,我不懂,也不打聽。我幾乎一整個白日都和老二家的在這屋子裡待著,也沒聽見附近幾個屋子裡有何動靜。」
「安氏?那日白日里夫人一直同安氏在一起?」
「是啊,中午也是一起吃的飯,老三老四都沒成親,我和安氏幾乎日日都是湊在一處打發時辰。」
楚昭雲想起了她剛進屋時聽見的話,怪不得劉氏下意識就以為來的人是安氏。
「那傍晚呢?」
「傍晚我回去和官人一起吃了晚飯後,官人一直沒離開過。」
「夫人說晚飯後礦主就沒離開過屋裡?夜裡也沒有嗎?」
「沒有,我睡得淺,他翻個身我都能聽見。」
楚昭雲不放過劉氏臉上的任何神情,若是礦主只是派了人來傳話,想必劉氏還不知張牛是夜裡死的。
她緩聲說道:「張牛並非是大傢伙所知道的那日清晨死的,夜裡他就死了。」
「什麼
……夜裡?」劉氏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想,小心翼翼問楚昭雲,「那意思是說,老二家的和……躺在一張榻上睡到早晨?」
「應該是。」楚昭雲看劉氏的驚訝不似作偽。
「這……」劉氏忍不住為自家官人說句公道話,官人手裡有毒藥也不能證明他就是兇手,「說實話,這礦上大事小事都是我家官人說了算,要真是他毒死了二弟,還查什麼查?反正官府那邊也管不了礦上的事。」
沉默了許久的段景曜突然開了口,像是在提點楚昭云:
「小雲才來礦上幾日不清楚,在礦上,一切都聽礦主的。若是礦主想處置二頭家,不管因為什麼緣由,礦上其他人都不會有二話。」
楚昭雲認真思索著段景曜的話。
以前遇到的案子,賊喊捉賊,都有一定目的性。
若是張屈在鐵礦場里具有絕對權威性,韓敬遠在汴京也會放權給張屈,如此一來若真兇是張屈,他大可將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仔細想想,除非他兄弟二人有私仇,張屈是為了殺人泄憤,否則張牛死了,張屈並非既得利益者。
「啊……如此說來,嫌疑便小了許多。」楚昭雲心裡如是想,為了讓劉氏寬心,她便也說出了口。
但有些話能說,有些話卻不能。
張屈嫌疑最大,除此之外,便是安氏。
鶴頂紅是立即毒發的劇毒,比起兇手半夜潛進死者房中把毒藥塗在張牛嘴上,張牛半夜醒來問枕
邊人要一杯解渴的水,安氏把毒下在水裡豈不是更簡單?
楚昭雲定了定神,含糊其辭:「誰能偷到鶴頂紅?小螢李嬸,還有安氏她們,能偷到嗎?」
「除了我,女人是不能進我家官人那屋的,這是礦上大家都知道的事,她們肯定拿不到鶴頂紅。」
「打擾夫人了。」楚昭雲起身作勢離開。
劉氏連忙囑咐道:「小雲,老二家的死了男人受了刺激,你若是要找她問話,切記莫要刺激她,二弟死在夜裡的事,能不能不跟她說?」
劉氏眼裡的擔憂真切,楚昭雲卻不敢輕易應了她。
楚昭雲只說道:「只有還原張牛身死的真相,才能還原整個案件的真相。」
見劉氏無奈地點了點頭后,楚昭雲同段景曜轉身離去。
「昭雲,劉氏的話不能全信,不過有一點她說的對,礦主想殺二頭家,殺就殺了,無需遮掩。」
「毒在張屈手中,他本是嫌疑最大。假若劉氏坦誠,她不知張牛身亡時辰的話,那她方才便不是替張屈作偽證。張屈的嫌疑的確小了。」
「你懷疑安氏?」段景曜聽她問女人能不能進礦主屋裡時,他就有了這個猜測。
「是,鶴頂紅入口即毒,你不覺著躺在張牛身邊的安氏下毒更方便嗎?」
「言之有理,不過確實聽說過礦上有過女人不能進礦主屋裡的規矩,真假不得而知。」段景曜推敲著各種可能,「若是安氏和礦主有私情,拿到鶴頂紅
對她而言輕而易舉。」
「有理……」楚昭雲先是贊同,緊接著想到了劉氏的話,又反駁著段景曜,「按劉氏所說,她和安氏日日湊在一起打發時辰,離了安氏,劉氏又立即回到張屈身邊了。安氏和張屈想單獨會面,有難度。」
「有理。」
楚昭雲又說:「口說無憑,誰說了真話誰說了假話,要等全都問完才能有定論。」
「到了,這就是二頭家的屋舍。」段景曜抬眼看見掛上了白布的屋舍。
段景曜抬手敲門,卻無人應。
他又出聲問了幾句,也無人應。
隨後,段景曜推開了門,入目一片素白。
「安氏不在。」
「這緊要關頭,張屈不會允准任何人離開礦場。」楚昭雲四處尋找安氏的身影。
隔著窗戶,她看到了袁青在不遠處,她連忙跑出屋子對著他招手。
袁青先是看見了小雲在招手,他剛抬起步子,又看見屋裡走出來了一個男人。
是那個姓楚的。
袁青快跑了幾步,到了兩人跟前,「小雲,你找我有事?」
「袁頭兒,你看見安氏了嗎?她出礦了嗎?」
「沒看見,礦主封了礦口,礦主有令查出真相前誰也不能出去。二夫人沒在屋裡?我剛從靈堂出來,她也不在靈堂里啊……」
回答完小雲的問題,袁青才問道:「楚頭兒在這是?」
段景曜貼近了楚昭雲,回他:「我幫小雲查案。」
眼看著兩人胳膊緊緊挨著胳膊,小雲還沒有任何抵觸的模
樣,袁青還能有何不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