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在寂靜的河道上04(2)
……噫!剛才好像有一聲尖叫,如遊絲一樣飄來?郇保刷地站起身,面前仍是暴風驟雨,他藉助一道閃電,在船上環視了半圈,忽然肌肉緊繃起來。***他連忙大聲喊叫:「晚月——!晚月——!」回答他的仍是嘈雜喧鬧的風雨。他立刻意識到了什麼,急忙回手關上柴油機的油門,藉助一股風力,向船舷躥去。又是一道耀眼的閃電,郇保終於看清了,在船的右後方十幾米處,晚月正在湖水裡掙扎,滿頭黑散開來,罩住了她的整個頭臉。
郇保顧不得和王馗打招呼,縱身躍進湖裡,揚臂擊水,以最快的速度向她游去……
晚月是在接近船后艙的一剎那,失手被風卷進湖裡的。等她一聲驚叫,已經沉入水底。好在晚月會游泳,很快又鑽出來,可是船已離開十幾步遠了。她心頭一陣慌亂,一面拚命喊叫,一面竭力追趕,散開的長、密集的斜雨擋住了她的視線,晚月猝然感到一種巨大的恐怖,一個巨浪打來,頭一蒙就失去了知覺。
等郇保托著她爬上船時,晚月才清醒過來。這時,老王馗現機器不響了,也知道出事了,正摸黑朝船舷邊爬過來,一邊凄哀地叫著他倆的名字。郇保和晚月在他心頭上,占著同等的分量呀!
晚月的腿抽了筋,動也不能動,郇保又重新把她抱起來,慢慢向後艙挪動。晚月濕透的衣服貼住了身子,郇保像抱著一個**。手上、胸前,處處都能感到那些柔軟、凸起的部分。他既不能鬆手,又不敢抱得太緊。可是晚月卻雙手摟住他的脖子,像個尋奶吃的孩子,拚命朝他懷裡鑽。郇保心頭一熱,頓時升起一股聖潔的長兄般的感……
十一
當天後半夜,他們的船停靠湖邊,真是人困馬乏,三個人一倒頭便睡去了。
快天亮時,老王馗激靈醒來。他伸頭向外看了看,風雨已漸漸小了,天空仍是灰濛濛的。看樣子,一時半會兒不會放晴。郇保和晚月住的前後艙,沒有一點動靜,大概他們還沒有醒來。這幾天,幾乎沒有睡覺,他們也夠累了。王馗想了想,不忍心去叫,讓他們再睡一會兒吧。他正要再躺下去,忽然覺得一陣頭疼,腦袋瓜像開裂了一樣。他伸手摸摸,滾燙。肯定是受涼感冒了,心裡一陣煩惱,邊往下躺,邊悻悻地罵起來:「龜孫天氣!」
晚月其實已經醒來了。昨晚一場驚嚇,夜裡老做噩夢,驚醒了幾次。最後一次醒來,就再也睡不著了。此刻,她躺在被窩裡,細細回想著昨天晚上的每一個細節,禁不住暗自臉紅。幸虧是在夜間,如果是大白天,讓郇保從水裡撈上來,一直抱著送進船艙,臉靠著臉,胸貼著胸,真能把人羞死!郇保堅實而寬厚的胸脯,自己曾多少次想用頭在上面撞幾下!不想卻在昨天意外地實現了。那胸脯真厚實呀,靠在那裡,有一種令人毫不懷疑的安全感,就像靠著一堵山壁!
「哞——!」
肯定是哪裡決口了,咆哮的洪水,出低渾而雄壯的老牛般的叫聲,船上的人都驚得爬了起來。郇保一邊扣衣服,一邊指指左前方:「那裡!」遠處,一段大堤上,正有數不清的人在飛一般地來回奔忙。洶湧的水聲和人的喧叫聲直傳進來,讓人感到驚心動魄!他們愛莫能助,一點兒忙也幫不上。這時,他們才注意到,昨夜降雨量足有三四百毫米,湖面的水位大幅度上升,堤岸上的一排柳樹,都淹沒了半個身子。
不遠處的運河口,水浪翻滾,奔騰咆哮,出地動山搖般的巨響。晚月看了,心裡直打哆嗦。這樣的水勢,如果是帆船,肯定不能航行了,機船怎麼樣呢?王馗也沒有把握。但看樣子,要等水勢退下去,起碼得有兩天兩夜的工夫。可家裡急著用藥,怎麼能等呢?
王馗探詢地問郇保:「開船行不行?」
郇保把握了一下水勢,再看看自己這部才裝上半年的新機子,一咬牙:「開船!」
在這種況下,郇保倒成了主心骨。晚月是毫無主張了。她自愧幫不上什麼忙,只好趕緊回后艙做飯。
從湖裡朝運河口闖,是逆水行船,舵很難掌,要用很大力氣。郇保擔心王馗叔力氣不濟,開起機來,就任它運轉,自己來到舵位上,叫王馗讓開,他一人掌舵。王馗站在一旁,觀察著前面的水頭。果然費勁!水流有巨大的衝擊力,是一條兇惡的水龍,把船頭撞得左右搖擺。船身跳躍著劈浪前進,郇保雙臂像焊在上面,死死地把牢了。一米,兩米,三米……船艱難地行進著,經過一個多小時的拼搏,終於前進了十多里,運河口拋在身後了。這裡雖然仍是逆水,但已平緩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