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十一章(8)

8.第十一章(8)

小有麻煩都是在文君身上。***

文君十五歲嫁過來,次年春,老婦人兒子即死於肺病。文君年少守寡,花骨朵一樣的年齡,又兼人長得俊秀水靈,自然會有男子撩撥勾引,鎮上少年有事無事,總來搭話。今天這個邀去割草,有邀必去,和他們嬉嬉笑笑,毫不提防。文君的父親原也是讀書人,自小家教極嚴的,但文君生性活潑好動,常感管束之苦。現在和鎮上少年嬉笑進出,正合了脾性。她哪裡知道那些小子在暗中打她的主意呢。一次又跟一個少年去野外放羊,那少年從瓜田裡偷了幾個西瓜來,盡讓著文君吃。文君已吃得飽了,那少年還是讓她吃,文君只覺偷瓜好玩,吃瓜爽口,不知是計一直吃了個昏天黑地。那少年只在一旁偷笑,並不語。不大會兒文君覺得尿急,要尋地方小解。可是看看周圍,竟無一物遮擋,一時憋得臉紅。急之下只好抓一隻羊在身邊擋著,脫下褲子小解。那少年突然一聲口哨,文君手中的羊驚跑了,而小解尚未過半,一個白生生屁股盡露出來。文君這才知道上當,正待起身,那少年搶前幾步抓住她,文君正在掙扎時,幸好婆婆見她久不歸家一路找來,從遠處喊叫,這才救了她。回家後文君仍驚魂未定,直怪自己太貪吃太相信別人了。從此以後,文君再不輕易和人外出。婆婆也提防得緊了。這以前老婦人總覺兒子剛死,文君煩悶,由她外出散心,哪想會出這種事。文君自經那件事以後,好像忽然間長大了。後來雖仍有人打她的主意,文君卻不再上當。過往客人偶有輕薄,文君一概裝聾作痴,不予理睬。

臘在院中站了一陣,又走過去看看大黑牛。大黑牛吃飽喝足已卧倒休息,聽到腳步聲,便立刻醒了,抬頭看看臘,搖搖尾巴,臘彎腰拍拍它的頭,依舊走回來。正要回房時,忽然聽到主房裡文君一陣笑聲。臘有些奇怪,天到這時,這女子還沒睡覺,且又沒點燈,和誰笑鬧呢。便悄悄走到窗下,細聽,屋裡又傳出老婦人的聲音,死丫頭你別悔棋炮二進六將!文君說相五退三!老婦人說車六平八!文君說車一平二!……兩人連珠炮似的說些沒頭沒腦的話,臘不明白她們在幹什麼,好像在下棋的樣子。可是下棋又沒點燈,怎麼摸黑下棋呢?文君突然又氣起來,說娘你輸了炮八平五將!老婦人說我怎麼就輸了呢馬三退五!文君說還不認輸車六進六將!老婦人也笑起來說死丫頭賴皮你不悔棋早輸了好好算你贏一盤,文君說你才賴皮走棋慢騰騰還儘是圈套誘我上當。老婦人笑道行棋如兵道,兵不厭詐嘛,文君說你不服氣咱們再下盤!老婦人說今晚三比一贏過你了我要睡了,文君說不行不讓你睡再下一盤,老婦人打個哈欠,說我真的倦了,回你裡間床上去吧我要睡覺了,文君說我不去就跟你睡,老婦人說又耍賴皮!文君說誰要耍賴皮說好的贏你一盤棋就讓我跟你睡你才賴皮,老婦人說你不走我可要胳肢你了,文君說我不怕癢!老婦人伸手就撓她胳肢窩,文君立時笑得縮成一團:「哈哈哧哧咯咯……娘快住手……哧哧咯咯!……」

臘在窗外聽得差點笑起來,忙捂住嘴退回來進客房去了。心想這婆媳倆也真是處得好了,像一對老小朋友,白天黑夜廝守,盡享天倫之樂。睡倒許久,眼前還有文君在婆婆懷裡撒嬌瘋笑的景,不由感慨萬千。

不知為什麼,臘決定在這裡住一些日子。

那天老大沒有看花眼,他看到的確是白羲。

白羲就在這附近。

在距小木屋約半里遠的河邊,有一個很大的沙土崗子。土崗上長滿灌木和荒草。土崗下頭原是一座倒塌的房屋,又被洪水過後的淤沙埋上,看上去像個小山包。這裡臨水、乾燥、向陽,又可以居高臨下看到很遠的地方。白羲和花狼在這裡扒了一個窩,度過了一段美好的時光。

在最初的日子裡,它們像一對意濃濃的戀人,在荒崗上下追逐打鬧,渴了去河邊飲水,餓了在附近追捕小動物,然後就是**曬太陽。

白羲不再關心人間的事,而花狼也忘了它的狼群。彷彿荒原上就是它們兩個的世界。當它們**時,對雙方來說,那感受和快意都是嶄新的。白羲說你是我的第一個異性,花狼說你是我的第一個異類。白羲說我不很在行,這樣行嗎?花狼笑起來說你無師自通,蠻行的就是有點慌張,你慌什麼呢?白羲就放慢了速度一下一下衝撞,說干這事容易慌張,花狼又笑得咯咯的說不是干這事容易慌張,是你自己要慌張,老像做賊似的,白羲說你不慌張嗎?花狼說我從來不慌張,你沒見我當著它們的面干這事的嗎?白羲說我見過,那時看著你們干這事就慌張。花狼說那時你又沒幹慌什麼呢?白羲說不是慌什麼是我也想干。花狼說算你便宜了,沒和大灰狼它們決鬥就得到我了,它們可厲害了。白羲冷笑一聲說打架我可不怕,它們不是我對手。花狼就有些不高興,說你小看它們了,這事不算完,它們會找你算賬的。白羲說那沒用只要你願意就行了。花狼說你別得意忘形,說不定哪會兒我就不願意了,哎喲你快一點使勁,白羲就笑了,說你不願意我可就下來了,花狼說別別別下來,你這個無賴,白羲說我說你會捨不得的,花狼說你以為你是什麼好東西,看你是異類我才願意的,白羲說像吃東西吃個稀罕?花狼說一點不錯,我喜歡獵奇,你還不稀罕嗎?羲犬只在傳說里聽說過沒想到讓我遇上了,我就是要嘗嘗你的味道,白羲說這是你的造化羲犬屬古犬再過幾年我死了你就碰不上了,花狼說你們也怪可憐的,怎麼羲犬會越來越少呢?白羲說不知道,花狼說看來你們是不行要絕種了,你看我們狼滿世界都是,白羲說一種生命不在多少數量而在於質量,狼多沒有用,名聲太壞。花狼就火了說怎麼名聲壞你說清楚,白羲說比如狼的兇殘、貪婪、狡詐、膽小、無恥什麼的,花狼跳起來說你們才無恥一輩子依附於人類從來就沒有獨立過,甘願做走狗,白羲說那是友,花狼咯咯笑起來,說見你的鬼去吧!屁的友,你們所以滅絕就是因為和人靠得太近,白羲說這事咱們說不到一起的,別說了,還是專心干這事兒吧。花狼也暫時閉了嘴。其實它們心裡早已充滿敵意,它們的交媾只是另一種形式的戰鬥。它們持久地盤結在一起,卻各有打算。花狼盡品嘗著白羲的味道,它的確和狼的方式不同,它比狼更耐心,更能堅持住,即使完了事還要盤結許久,不像大灰狼完了事就抽身而去。花狼每次都從它的餘味中得到極大的滿足。那時它想我不能輕易放過它,白羲的確是個優秀的傢伙,我要把它全部的精力都要過來,讓它在我身上耗盡精力,然後再咬死它就毫不費力了。羲犬的滅絕必定在我手上,但不是現在。而白羲卻有另外的打算,它要在花狼身上做一種大膽的嘗試,它希望讓它懷上它的崽,為它生一群犬子,雖然那將不是羲犬的純種,但畢竟有羲犬的血液。何況這條漂亮的花狼有許多可取之處,說不定會集中雙方的優點造就一種新的生命品類。當白羲從後頭看著花狼在它的衝撞下如痴如醉的時候,心裡便戰慄著居高臨下的喜悅和捉弄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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