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三章(8)
常來這裡喝酒的就有老兵拐子。拐子和杆子是管南城門的,小迷娘和他們都很熟。有時去他們住的地方玩。杆子和老拐不住兵營,各人住一個藏兵洞,在城門兩側。城牆底下有很多藏兵洞,是過去打仗守城時用的。大的藏兵洞能容納幾十個人,小的只能容三五人。兩個老兵很自由,看守城門已經很多年了,平日既不操練,也不參加兵營活動。都是自己燒飯吃,到月底去兵營領一次薪水,像兩個老百姓。杆子是個沉默而和善的人,平日下了崗就回藏兵洞,在門口編些條筐籃之類的東西,積攢起來挑到集上賣掉。他沒有妻小,但山西老家有個老娘。杆子是個孝子。
老拐就不同了。他喜歡說話,喜歡喝酒,喜歡在街上溜達,喜歡和女人搭訕。四季春是他常去的地方。但他不是每次都能嫖女人,他沒有多少錢。他去那裡喝二兩酒,也多是一個人,沒有女人陪。但能聽到周圍帘子後頭的動靜,聞些女人的香氣,也就夠了。
小迷娘對老拐沒什麼戒備,收拾碗筷空閑時,就陪老拐坐坐。是老拐讓她坐的。老拐給她夾菜吃,她也就吃。老拐讓她坐到身旁,讓她張開嘴,把菜送進她嘴裡。小迷娘就坐他身旁,就張開嘴。老拐拍拍她的頭,又拍拍她的手,拍得很輕。小迷娘覺得很親昵,就有點撒嬌的樣子往他身上一靠,說:「老拐叔,你真好!」老拐就把她攬到懷裡去,說:「啥時候空閑了,你去我住的地方,我給你拉呱聽。」小迷娘說:「老拐叔,你真的打過仗嗎?」老拐說:「我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一身都是傷疤呢。」小迷娘就很佩服地看著他。老拐在她心目中一下子成了英雄。小迷娘忽閃忽閃眼睛說:「你的腿也受過傷吧?」老拐就把她攬得更緊,貼著她的臉說:「要不怎麼都叫我老拐呢。」小迷娘就靜靜地靠在他懷裡不動,心裡卻去了很遠的地方。她在努力想象真的打仗是怎麼回事,杆子和老拐叔怎麼在戰場上和人廝殺,荒野里怎麼屍骨成堆,他們怎麼從死人堆里往外爬,一身一臉都是血。杆子叔和老拐叔怎麼一點點爬回這座小城,身後的草怎麼被壓倒被染成紅色……小迷娘心裡恍恍惚惚的,像被吊在半空中。那時老拐的一隻手已經悄悄伸進她的破衣裳底下輕輕撫摩著她的兩枚結實光滑的小乳,小迷娘感覺到了,但她沒動。她覺得心裡有點癢,渾身軟,她微微閉上眼睛,細細體味那種很舒服的感覺。她聽到老拐的喘息聲越來越重,她感到他的手正往下滑動,在她肚臍上停了一會兒,又繼續往下滑。那隻手已經穿越褲帶,伸進她的兩腿間,小迷娘猛然掙脫了跳到一旁,她的琥珀色的臉上充滿了驚慌和羞怯。她想知道老拐是怎麼了。但她現老拐就像什麼事也沒生,仍舊眯著眼彎著臂端坐那裡一動不動,仍在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就像懷裡仍然抱著小迷娘一樣。老拐仍在想象中沉醉著。小迷娘看他的樣子奇怪而又可笑,悄悄退了出去。心裡卻跳個不停。
小迷娘從此懂得一點什麼了。男人和女人在一起,是一件奇妙的事,後來的一段日子,她時常重溫那個夢幻一樣的景,自己把手放在胸脯上輕輕摩挲,放在兩腿間滑來滑去,卻再也找不回那種感覺。為啥讓男人一摸就不一樣了呢?真是怪呢。她開始隱隱約約地期盼點什麼。過去,她在四季春酒館里忙來忙去,從不認真傾聽周圍的動靜,自那以後,她的耳朵就變得異常靈敏了。周圍帘子後頭的每一聲響動,每一陣喘息,每一聲竊笑,每一聲呻吟,都聽得聲聲入耳。小迷娘開始耳熱心跳和心神不寧。她開始躲閃那些男人的目光,又時常尋找那些男人的目光。她不能確定是否想引起他們的注意。她只是覺得煩躁不安。
終於有一天,小迷娘跑到四季春樓上去了。
樓下是酒館,樓上是妓女們的窩巢。也是一間一間隔開的。男人們在樓下喝酒時和妓女調笑,談得熱火了,就上樓去睡覺。那是一個**的世界。小迷娘曾偶爾上去過,也偶爾看見過上頭的景。那時她還小,只覺得奇怪和好玩。但現在她似乎懂得是怎麼回事了。他們都脫得光光的。肯定在互相撫摩,那樣更方便一些,肯定。她同樣不能確定自己是不是也想加入他們的行列,但她上去了,她幾乎是不能自持地跑了上去。就像一頭瘋狂的小母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