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四章(10)
街上漸漸熱鬧起來,各種年貨林林總總,排了一街兩巷。***還有那各種雜技武術場子,吸引了許多人,擁擁擠擠,喝彩喊好聲不斷。小喜子聞聲就要往人堆里鑽,被江伯一把扯住:「別亂跑!」老佛也大大咧咧說:「別亂跑!」小喜子不滿地沖老佛撇撇嘴:「呃!……裝樣!」
街上眼花繚亂,柴姑一行人不敢去熱鬧處亂擠,一路打聽尋找,先去牲口市,打算買幾匹牲口,不論牛馬。再買兩輛大車,好用來拉貨。
牲口市在街外的一片空地上,零星幾棵樹,地上打不少木樁,都是拴牲口用的。牛馬驢騾怕有上千頭之多,而周圍還不斷有人趕著牲口進來。這裡雖不似街里嘈雜擁擠,卻是另一番熱鬧景象,馬嘶牛叫驢鳴,一堆堆熱騰騰的糞蛋。買賣牲口的多是男人,不像街里大呼小叫的。而且天還太早,不到成交的時候,賣主在默默等待,買主在默默轉悠,偶爾搭訕幾句,然後又走開。這是心計和耐性的較量,一點也急不得的。柴姑幾個人轉了一圈又一圈,漸漸引起人的注意,看得出像個大買主的樣子。
江伯對柴姑小聲說:「這樣不行。太惹眼。你們在這棵樹底下等一會兒,我自個兒去轉。買牲口別急,要挑歲口好蹄腿好的,價錢要合理。」又轉身對老佛說:「不要離開柴姑一步!」
江伯倒背手慢慢走開去。老佛果然聽話,端端褲子,立在柴姑身後如一座黑塔,周圍人見了忙遠遠躲開,生怕觸犯了這巨人不是玩的。小喜子覺得無趣,在就近的地方隨意溜達,這裡瞅瞅那裡瞅瞅。柴姑說:「小喜子,別跑迷了!」小喜子說:「不會!我哪能迷路?」
其實柴姑也覺無聊,一個年輕女子混在牲口市裡,背後又站個奇醜無比的巨人,老招來周圍的目光。她倒不怕人看,只覺走到哪裡都有眼光追著,怪不方便的。可她又知道這是沒辦法的事,老佛的確不能離開,否則隨時都會出事。不說身上的金子,單是一個美貌女子也會招來麻煩。柴姑站站走走,無所事事。她知道買牲口只有靠江伯,自己不懂,老佛和小喜子也不懂。
柴姑正轉過身,忽見江伯已匆匆走回,不知有什麼事。江伯到跟前,神神秘秘把柴姑拉一旁:「柴姑,我碰到一個人,你猜是誰?」神中有些興奮。
柴姑笑道:「我哪裡去猜?」
「我碰上黑馬啦!」
「黑馬?」
「對,就是吃早飯時見到的那個青年獵人!」
「……」
「你不記得黑馬啦?」
「怎麼不記得,那次荒野打鬥過,你們隨我來了,他卻走了。」
柴姑一時蒙了,那是她不能忘懷的一個人,雖然只是一面之識。他是第一個叫柴姑動心又叫柴姑難堪的人。半年前,她曾無數次想到過他,她念他又恨他,越是恨他又越是念他。那是一個強悍而能幹的人,如果有他在自己身邊,肯定是一個得力的臂膀。但柴姑知道不可能。他太傲慢,他不是那種可以受人管束受人支配的人。他只能獨來獨往。就在那一別之間,柴姑也看出他對自己也是動了心的。她預感到終有一天,黑馬還會出現,而且會成為自己生活中一個重要部分。她隱隱約約覺得,起碼在精神上兩人已不能分開。自己的存在和一切,同樣已成為他生活的重要內容。那麼,昨夜那個砍開窗戶救了自己的人,就必定是他了。
柴姑怦然心動,頓覺心裡熱乎乎的。
她不知他什麼時候來黃口鎮並現她的。
也許,他一直注視著自己的行蹤,暗中保護著。
「他人呢?」
「走了。」
「走啦?」
「走了。」
「……噢……」
「他叫我對你說……」
「說什麼?」
「他說讓咱們換個客棧,眼下住的客棧掌柜是黑道上人,外號黃煙袋,很毒的。」
「用不著他操心,今晚還住黃煙袋那裡!」
江伯看柴姑陡然變色,好像和誰賭氣一樣,就勸說道:「我看黑馬是好心……」
「咱們的事不用他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