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 只能活一個（三更到）

寶靈！

心猛地一沉,抬頭看他,席遠辰的笑容明媚得晃眼。

原來,他才是徹頭徹尾的壞人,而我竟然渾然不覺,還傻乎乎地帶著寶靈自投羅網……

「嗯,別動,這樣才乖啦！」他突然站直身體,留出門縫的缺口。

剛想抬腳,可一想到他的威脅,又猶豫了。

眼前突然出現一張紅色手帕,還沒等我反應過來,鼻翼便被包裹一緊。

是酒精的味道……頓時天旋地轉。

「遊戲終於進去最後階段了呢！」

他的語氣如昔,一如當初溫和地跟我講道理的時候。

可現在,我卻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

夢,很長,很無邊,我拚命掙扎著想要清醒過來,可是越掙扎,卻越軟綿。

這是怎麼了？明明說好了要保護寶靈啊……

戚渺渺,你特么必須要醒過來！醒過來！

懵懵懂懂中,我竟然真的張了眼。

可是,讓我怎麼也沒想到的是,最先映入眼帘的,竟然會是顧言城的臉。

是做夢嗎？我伸手揉揉眼,肌膚的觸感卻很真實。

竟然不是做夢……

勉強著自己坐起身,靜默了好一會兒,意識終於慢慢清晰。

再低頭一看,沒錯,的確是顧言城。

他側卧躺著,雙眼緊閉,呼吸很均勻,隱隱能從他身上聞到,酒精的氣味。

心一沉,難道……

抬頭環顧四周,是很陌生的環境,四面全是石頭堆砌的牆,能聽到滴滴答答的水聲。

當視線掃到對角時,我不禁倒吸口涼氣,感到陣陣暈眩。

寶靈仰面躺在厚厚的鐵板上,而她的正上方位置,吊著一塊很大的鐵球……

「寶靈！」我撕心裂肺地大吼,起身朝她跑過去。

「別動！」頂上突然傳來一聲冷喝,緊接著,鐵球竟然往下降了半米！

心一顫,我立馬停住腳步,抬頭仰望。

席遠辰,就站在離我五米左右高的陽台上。

陽台很小,幾乎只容一人站立,卻並不妨礙他站得筆直。

這一次,他的臉上終於沒有了微笑,目光的陰暗和整間屋子的格局相輔相成。

「戚渺渺,如果不想你女兒變成肉醬的話,就退回去！」他晃了晃手上的紅色按鈕,忽的按下又鬆開,鐵球瞬間又下降半米左右。

呼吸驟停,渾身涼得刺骨,那鐵球的直徑遠遠超過寶靈的身高,若真是砸下來……

看著昏迷中的寶靈,我心如刀割,不敢不聽,只能一步步退回到剛才的位置。

原來他才是徹頭徹尾壞人！而我,居然自始至終都對他深信不疑……真特么蠢透了！

「席遠辰,你到底想要什麼？」

正準備張口質問,沒想到身後卻有人搶先提問。

心猛地一沉,他醒了？

緩緩轉過頭,果然,顧言城已經坐了起來,他的目光直視著席遠辰,眼神幾乎可以噴出火來。

我迅速移開視線,不敢再看他。

「顧言城,我恨你！」席遠辰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房間,顯得格外低沉。

「我沒想到,語檬到死愛的還是你！」他突然舉起手臂,重重地砸在欄杆上。

欄杆劇烈晃動起來,我的心彷彿吊到了嗓子眼兒上,眼睛死死盯著他手上的搖控器,生怕他一個不小心就碰到了。

「所以,你那天的懺悔,都是假的？」顧言城終於站了起來,繼續仰頭著上方,渾身上下都透著濃濃的戾氣。

席遠辰突然仰頭大笑了幾聲,臉上的表情越發陰冷。

「顧言城,明明我比你更愛她……為什麼,為什麼語懵她始終不肯接受我的心意？」他緊捏拳頭,低埋著頭,雙肩不斷地顫動著。

顧言城冷哼一聲:「比我更愛她？你所謂的愛,也未免太自私了！利用她喝醉的機會強行佔有她,結果讓她懷上孩子……」

「對,就是因為這樣,她才答應跟我結婚的！」席遠辰毫不客氣地打斷顧言城的話,突然就狂吼起來,「可是,我是真心愛她的,真心的啊！」

聽到這兒,我終於明白顧言城之前所說「卑鄙手段」是什麼意思了。

據我所知,基督教徒是不能墮胎的,語檬也是迫於無奈,才會嫁給他的吧！

我想起在那房間里的那個充氣娃娃,再想想上次無意中撞見的那一幕……

原來,當時我的直覺是對的。

再聯想到他的種種,一股寒氣從腳底竄入,直衝喉部。

這個男人對妻子的愛,似乎已經到了偏執的地步……

死死盯著他的手,看他的拇指暫時離開了紅色按鈕,我稍稍鬆口氣。

「本來以為,有了孩子,她的心也會安定下來……我真是沒想到,語檬她竟然會選擇死！」

聽到這話,我不禁倒吸口涼氣,難道語檬是自殺的？

目光移到席遠辰的臉上,發現他的情緒越發激動。

我慌了,我怕他情緒失控,於是一把拽住顧言城的胳膊,用力朝他搖搖頭。

他好像明白了我的意思,默默點點頭。

此時此刻,我們倆已經站在同一條戰線上,無論如何,保住寶靈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席遠辰！你想報仇就沖我來！戚渺渺和寶靈都是無辜的！」顧言城拳頭捏得很緊,看得出他在極力壓制住自己的怒氣。

「無辜？」席遠辰濃眉一揚,忽的深深嘆口氣,「在感情的世界里,沒有誰是無辜的！席仲無辜嗎？他不無辜！如果沒有他的到來,語檬就不會嫁給我,她不嫁我,也不會大著肚子故意從樓梯上滾下去……顧言城你知道嗎？她當場就死了啊！席仲,他也算是命大才撿回活路……」

我萬萬沒想到,事情竟然會是這樣,也就是說席仲的生日,也是語檬的忌日……

而我也沒想到,席遠辰的腦迴路竟然會是這樣,所以,天底下的偏執狂,想法都很異類嗎？

可是無論如何,眼下必須得先穩定他的情緒。

抬頭看看他的手,還好,沒有放在搖控板上。

我想了想,深吸口氣,盡量用平緩的語氣說道:「席先生,席仲他只是個孩子,他不能左右自己的出身！也許,他也不願意降生在這樣的家庭里！就像寶靈,被迫認了我們當父母,我這個當媽的,只會帶著她滿世界的逃,當爸爸的,孩子明明沒有錯,還無緣無故地打她……」

右臂忽的被攥緊,身體下意識往後一揚,緊接著,顧言城憤怒的臉龐出現在視線里。

「戚渺渺,我什麼時候打過她？」

我冷哼一聲:「顧言城,你不是向來一言九鼎嗎？做過就做過,有什麼不好意思承認的？」

我一邊數落他,一邊暗中觀察席遠辰的反應。

他似乎被撩起了興趣,目光直落到我和顧言城的身上,臉上隱隱帶著一絲微笑。

老天保佑！看樣子,他已經平靜下來了……

我不知道自己這麼做有沒有用,因為現在完全摸不清席遠辰的套路。

可現在寶靈的命在他手上,只能想辦法先拖住他,寶靈身上沒綁繩子,如果,如果能拖到她自己醒過來,那就再好不過了。

「戚渺渺！」正沉思間,胳膊突然感覺到一陣壓痛,下意識地抬頭,正好撞見顧言城漸沉的目光,「我沒有打她！」

他臉上的表情,沒有一絲的戲謔,而那一刻,我真的懵了。

顧言城,他沒必要在這個時候否認……難道,其中真的有誤會？

想到這兒,我的目光回移到寶靈上。

可是寶靈,她身上的傷是從哪兒來的？她又為什麼要冤枉顧言城呢？

真是一團亂。

總之,現在不是擔心這件事的時候,再看席遠辰,心猛地一沉。

他笑了！一定不會有好事！

寶靈！我轉頭望向女兒,她沒有絲毫要清醒過來的跡象。

我不再猶豫,立刻雙膝跪地。

「席先生,我求你……只要你放過寶靈,放過她……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儘管希望渺茫,可我必須得試試,眼下,似乎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身旁的黑影漸漸縮短,而後,凝成了一團。

我瞪大了雙眼,緩緩轉過頭。

顧言城竟然也跪了下來！

他昂著頭,腰挺得筆直。

「席遠辰,放過她們！我可以任你處置！」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顧言城竟然會為了我和寶靈,做到這種地步？

他明明知道,現在的席遠辰就是條瘋狗啊,可為什麼……

「呵呵,阿城,你知道我最討厭你什麼嗎？」席遠辰目光一沉,語氣越發兇狠,「就是你這股子擰勁兒！可偏偏,語檬最被你吸引的,也是這一點！」

靜靜凝視著顧言城,我終於明白了席遠辰的意思。

即使是雙膝跪地,即使是有求於人,可顧言城由內而外的傲氣,卻依然沒有減散一絲一毫。

心緒說不出的複雜,因為我好像和語檬一樣,最初的吸引,也是從他渾身的傲氣開始……

「不過嘛,我還是有些人性的！你們想救女兒,不是不可以！」

我猛然抬起頭來,死死盯住席遠辰。

「你想讓我怎麼做？」

我和顧言城,竟不約而同說出這句話。

席遠辰微微一笑:「很簡單,你們倆人之中,只能活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