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墓園坦誠（上）

林漫抬起臉擦了擦眼淚，冷冽的風吹過被淚水浸濕的臉，有些刺痛。

「這一切都要從林林遇刺之後說起，林林在ICU待了1個多月才轉到普通病房，後面經過好幾個月的療養才出的院。

體內破敗的內臟讓他一直小心翼翼地活著，不能劇烈運動，嚴格控制飲食，定時去醫院治療。林林之前是一個陽光開朗的大男孩，出院后重返學校，變成了一個文文靜靜的小夥子。

這些都沒關係，但之後他連安安靜靜的學習都做不到，常默默忍受著不舒服，不想讓我和媽媽擔心，有一次在課堂上昏倒被送去醫院，我和母親才知道他的身體已經越來越差。

醫生建議增加透析頻率，當時林林高三，學業很緊張，治療又要花很多精力和時間。

他一直都很憧憬大學生活，身體不好仍非常努力學習，想撐過高考但還是不行，他當時的身體真的不允許。

我只能不停安慰他，說等身體好起來還會有很多機會，最重要的是把身體養好。

開始我們都滿懷期待，想著林林只要能換上匹配的腎源，就能重新開始他的人生征程。可腎源這東西，談何容易。

在日復一日的等待中，所有人都慢慢感覺到絕望，但林林、母親和我都不會放棄。

當時林林的身體條件差到動不動就需要住院，漫長的治療讓這個家不堪負重，逐漸破敗。

林林忍受病痛很痛苦，媽媽和我看他被病痛折磨也很痛苦，那段日子大家都很折磨，互相心疼互相取暖又相互無奈，不知道這種日子的盡頭在哪。

說到底還是因為沒錢，我父親在我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媽媽含辛茹苦地把我和林林拉扯大，從打工到擺攤到有自家的早餐店鋪，日子也算越過越好，林林和我從小就懂事，一家人團結和睦，也算幸福。

我以優異的成績考上S大他們都非常開心，還慶祝了一番。

呵呵，還記得我作為大一新生優秀代表上台講話時的自豪和激動，當時對未來充滿設想和期待，想通過自己的努力去收穫光明的未來，多美好。

後來我遇到了你，林夕，我覺得上天挺眷顧我的，讓我這個灰姑娘早早就遇到王子，但我們之間的差距常讓我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其實我比你以為的還要更早認識你。

還記得學校附近商圈那個有名的咖啡店嗎？就是你們那些紈絝公子哥泡妞必去打卡的地方，你們太扎眼，女人換得勤，禮物送得勤，還每次都搞得很大陣仗，把那些女孩子感動得要死要活。

我當時就在那打工，看過一兩次就知道你們的把戲，那些女孩不過是你們無聊生活里的樂趣，而你是其中最搶眼的那個，所以我很早就知道你。

當我入學不久后成為你們目標時很是苦惱，我對那些豪華禮物、感人儀式、還有虛假的深情堅持根本毫無感覺。

你不是疑惑為什麼只問了一句我就同意做你女朋友嗎？我沒有暗戀你，只是知道你喜歡有難度的挑戰，所以順口就答應了。

讓你覺得我毫無難度，覺得我和所有對你狂熱的女生一樣無趣乏味。而且你們的輪番騷擾讓我煩不勝煩，想讓你早點把我甩掉，好結束你們無聊的遊戲。

我們在一起前期更多的是一種博弈，我既要在你們的遊戲里保持清醒，又要努力裝成你討厭的那種女生，拜金、虛榮、任性胡鬧……

也不知道哪個環節出錯，你對我似乎越來越上心，我有些害怕，只能越來越作，過分到想讓你和那幫兄弟斷絕往來，讓你戒煙，讓你不再玩世不恭好好對待學業……想以此來加快分手進程。

誰能想到你林夕，一個渾渾噩噩、玩世不恭、S大有名的紈絝公子哥竟然都做到了，之後我開始對你改觀，慢慢被你融化最後愛上你。

跟你談戀愛很美好，我跟媽媽和弟弟都提過你，你每次送我回家他們都會在樓上看你。

命運很奇怪，常常福禍相依。

遇見你也遇見了夏甜甜，她對你的狂熱至今我都難以理解，你擁有一張能魅惑萬千少女的臉，身上自帶桀驁不馴的張揚，眼裡的驕傲和淡漠讓很多女人慾罷不能，想要去征服。

從我和你在一起，夏甜甜沒少找我麻煩，她那些手段並不高明也不厲害，我並不害怕也知道你會保護我。

直到我弟弟遇刺，當時我站在手術室外瑟瑟發抖，心裡充滿恐懼。那是我第一次對夏甜甜感到害怕。

事情的來龍去脈警方調查得很清楚，判的判賠的賠。我一開始就認為這事跟夏甜甜脫不了干係，但苦於沒有證據，只能任由她逍遙法外。

林夕，雖然你很無辜，但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說到底也怪我自己，招惹一個不該招惹的人。

當時林林在ICU生死不定，作為給他帶來這種傷害的罪魁禍首，我根本沒臉面對他和母親，也不知道如何面對你。

我甚至害怕見你，不知道該愛你還是恨你。最後跟你提分手，接受你母親的支票，不顧你意願。我真的沒有辦法在看到弟弟那殘破的身軀之後，還能和你甜蜜愛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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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停祈禱林林能治好，過完他想要的一生，以此來減輕我的負罪感。但他身體越來越差，如果他因為這事早早失去生命，那我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我不停的打工，想賺更多的錢給林林最好的治療，用最好的葯、最好的設備、最先進的治療方法……

林夕你知道嗎，這些年我真的很忙，根本沒時間去想你，更別提愛不愛了。

我們在等一個匹配的腎源，等一個希望。在這漫長的等待中，我、母親和林林都被折磨得痛不欲生。

我大學畢業后找的工作更多了，不僅是為林林攢治療費，還因為醫生跟我說過，腎源這種稀缺的東西一般優先有錢有勢的人或地方，他建議我去最有錢最有實力的真誠醫院試試。

我知道那個醫院各方面都很厲害，但非常貴。我們這種家庭根本承受不起，我只能更努力。

林林那段時間看到我和媽媽的痛苦，想過結束生命。在家中自殺時被我及時發現制止了。

當時幫他包紮完傷口，我跪在地上求他，求他不要放棄，求他堅持，求他給我這個姐姐一個機會，還威脅他如果他自殺我會緊隨其後。

他看著那樣的我泣不成聲，最後點頭答應。

林林和我媽一直不知道這樣的災難是因我而來，林林還時常自責那天放學為什麼要在那個點走在那條路上。母親也時常自責沒有保護好她的孩子。

林夕你知道當時唯一知道真相的我有多痛苦嗎？看到年邁的母親好不容易過上幾年還算輕鬆的日子，因為這些又重新起早貪黑，辛苦勞累。除早餐店外還打好幾份零工，夜裡還去鬧市擺攤，很晚才回家。

她越辛苦我越內疚。我當時快瘋了，只能不停工作，害怕停下來就要面對內心的責問。

畢業后那一年因為我沒從事專業的工作媽媽很不開心，之後看到我瘋狂打工更是生氣。

生日那天她特意給我煮了一碗面，但是我為了趕下一個工作根本沒時間停下來吃一口，她拉住我抬手給了我一巴掌，我被打后不解地看著她，你知道她說什麼嗎？

她說『林林已經這樣了，你不能再失去自己的人生，我不能讓我的兩個孩子都沒有未來！』」

林漫說到這已經癱坐在冰冷的地上泣不成聲，林夕蹲下把她緊緊抱在懷裡，眼角的淚不停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