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十一篇石陀=天易?(7)
王長貴忙說,不是生人,我認識他們,那男的和我一個村,那女的是……
天柱走過去,說兄弟你把王長貴放了,我來給你說。
大鬍子看天柱不卑不亢的樣子,有點摸不著頭腦,於是鬆了手,轉臉逼視著天柱,說你是什麼人!
天柱笑笑,這麼緊張幹啥?你們這裡不會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吧?
十幾個人呼啦圍上來,一陣亂嚷:
你說什麼呢!
胡說八道!
是個便衣吧?
揍他!……
許一桃不知哪來的勇氣,突然衝上來護住天柱,大聲說你們要幹什麼?不許打人!
王長貴也急忙張手攔阻,說他們真是來找人的,大夥不要誤會!
大鬍子推開王長貴,邪笑著沖許一桃說,打人又怎麼啦?
天柱拉開許一桃,說打人就麻煩了。如果我是便衣,打了就更麻煩。兄弟,你說是不是?
大鬍子一愣,示意那些人別動,重新打量天柱一番,說你們找誰?語氣明顯緩和了一些。
王長貴說,他們找石先生。
石先生?你們是他什麼人?
天柱說,我是他老家的人,這位是石先生一個單位的。聽說他生病了,來看看,沒別的意思。
王長貴說,是這樣,我敢擔保!
大鬍子看著天柱,說那好吧,你們去看石先生。不過我警告你,別的事少管!說罷一揮手,一伙人全走了。
許一桃看他們走遠了,說這夥人怎麼像黑社會一樣?
王長貴低聲說,爛街上全是爛事,制假、販假、賣假、走私、賣淫,啥破事都有。他們特別警惕生人。
天柱說不管他們,咱們快去找人吧!
王長貴說好!不過,這一路上看見啥都裝作沒看見。
三人相跟著往前走去,一路上看到的和前些日梁朝東看到的景象差不多,亂鬨哄髒兮兮的。不時有一股惡臭飄來。
走出兩百多米時,天柱忽然聽到一陣牛的叫聲,不過這聲音是變了形的,低沉、顫抖,聽起來極慘。
許一桃也聽到了,說什麼在叫,這麼恐怖?
王長貴低聲說是牛叫,前頭的屠宰場在給牛肚子里灌水。
許一桃說灌水?灌水幹什麼?
天柱已知道是怎麼回事,可他沒說,臉色卻突然很難看。
王長貴說,牛灌了水,就能多出些肉,造孽呀。
說話間,屠宰場到了。三人經過大門口時,果然看到兩頭牛被捆住四條腿固定在木架上,各有一根皮管插進嘴裡,正往肚裡注水。兩頭牛都在痛苦地扭擺著腦袋,渾身都在顫抖,卻無法把皮管從嘴裡吐出,肯定是管子插得太深了。只能出低沉痛苦的叫聲。像哭泣,又像哀鳴。兩個男人正站在牛頭旁邊,不時把管子往牛嘴裡再插一插。
許一桃趕緊捂上臉,快步走了。
天柱一時臉色鐵青、渾身抖。這一幕是他從未見過的。一個莊稼漢子對牛的感,是別人無法理解的。那一刻,他真想衝進屠宰場,搶一把屠刀,宰了那兩個傢伙。
王長貴看到天柱五指握得嘎嘣響,趕忙推著他離開,低聲說快走,別耽誤咱們的大事。
天柱在轉身的一剎那,兩眼突然湧出淚水。他知道,這個慘景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了。
這是一個很深的衚衕。
衚衕口停著一輛半新半舊的計程車。
王長貴朝里一指,說石先生就住在最裡頭一個小院。
天柱的目光探進面前這條窄窄的狹長的小衚衕,深深吸了一口氣。失蹤了幾十年的大哥,就在這裡住著嗎?一家人苦苦尋找幾十年,路途是那麼遙遠,時光是那麼漫長,伯父伯母到死都在念叨著他。很多時候,大瓦屋家族的人都認為天易早已死了。可現在,他可能就藏在這裡頭,一個簡陋的小院里。
天柱的腿有些軟、飄。
他幾乎沒有勇氣走進去。他怕不是,萬一不是,自己將無法承受。
許一桃已感受到天柱內心的緊張和激動,她知道對他來說,這將是一件具有決定意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