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傷勢加重
翌日,屋外天幕半明半暗。
「吱吱。」
凌晨清涼,風搖曳著枝條,一隻披著青藍羽衣的鳥張開翅膀展示歌喉……
床鋪上,男生慢慢睜眼,望著陌生景色茫然一瞬,不自覺撐著手臂坐起。他揉揉額角,一雙水墨瞳眸環顧周圍。
「這是哪兒?」
「我家。」
聲音響起,男生眼裡錯愕。
俊朗男人手推著輪椅緩緩闖入視野里,眼底掛著兩個淡淡青黑的眼圈,貌似昨夜不曾好好休息。
房間里尷尬瀰漫。
大眼看大眼,半晌沈裕率先偏開視線,咳兩聲問:「你綁架我?」
「……」綁架?
衛峰眯著眼睛端量面前人表情,確定他一點事都不記得,用手擋臉,磨磨后槽牙再深呼吸一口氣。
平靜道:「湊近點。」
「……不要。」
男生搖搖頭,抱著枕頭往他夠不著的角落縮著:「你看著好像要打我。」
「欺負病患,你不怕我跟阿姨告狀?」
「我欺負你?」
清澈眼睛微微睜大,他磨磨蹭蹭移到男人面前,下一刻清晨睡得亂糟糟的頭髮直接被揉成鳥窩。
衛峰兇巴巴:「不準喝酒。」
喝酒誤事,照面前人忘記事情的特性早晚出問題。
酒?
想到那一杯甜甜的米酒,沈裕似乎搞清楚面前狀況,默然片刻忽然道:「衛哥,我酒品很好的。」
「……真好,直接霸佔床。」
「那個,我昨晚留宿的事我媽知道嗎?」
沈裕問著,穿上鞋,耳畔響起清晰的「知道」二字。聞言他鬆口氣,再問一些昨夜的事情。
天幕漸明,瞧著時候不早沈裕剛告別回家,半路趕回。
「叩叩。」
衛峰瞧瞧面前粗喘的人,撐著輪椅扶手好整以暇問:「親愛的小同志,還有事?」
「推你到我家吃早飯。」
「噹噹當。」
凌晨七點多,露意重。
忙忙碌碌一小時的農民陸陸續續散開回家,同時興奮聊最新八卦:「嘿,你知道昨晚建國家發生啥事嗎?可熱鬧!」
「啥事啊,別吊人胃口。」
「難道是我知道那個?」
那村民嚷嚷:「三更半夜,知青點的那個賀州帶著周杏到建國家門口說有難題要解決,建國罵罵咧咧一個小時……你猜最後咋啦?」
「說說!」
「建國說有事早上說,倆人直接在門口等一晚,拉拉扯扯,據說剛剛周杏花錢住陳寡婦家。」
「周杏哪有錢?」
「據說是男知青出的,一下租兩月,一月十塊,周寡婦喜得見牙不見眼。你說說倆人沒點貓膩誰信?周杏手段高,釣到城裡知青。」
「啊,寧願把錢給周寡婦都不回家嗎?我一直以為周娟他們鬧著玩。」
「……」
村民聊得火熱,下一刻瞧見當事人推著輪椅,眼裡波瀾不驚:「早,四嬸嬸,三婆。」
「早早早。」
被抓包的人訕訕搓搓手,一個看天,一個望地,模樣滑稽。周圍村民拍著腿哈哈哈大笑。
家裡院落欣欣向榮,三隻母雞啄著青菜,咯咯叫。
周娟跟李珍珠弄好早飯,瞧見他們招手:「剛剛想叫你們,你們就到了。來來來,洗手!」
「謝謝周大娘。」
何春花恰好回家,聽著院里歡聲笑語,皺眉嘀咕:「看著都成一家人,可——衛峰瞧著跟李珍珠不搭啊。」
*
靜養一周,不久,一輛車開到村落。
村裡小孩瞧著新奇圍著嚷嚷,有些一直追著車跑,最終跑到知青點前面。等車停,一些膽大的小孩湊上前伸手摸摸。
「哇,我摸到車啦!」
李耀祖新奇看著手,司機下車敲敲門,進去片刻。
不一會兒,車頂長滿小孩。
大隊長李建國得知情況匆匆趕到,瞧頑皮孩童鑽車底,瞬間跳腳呵斥。
「出來,哪家的娃信不信我告訴你們爸媽揍你一頓!」
娃娃捂著臉一鬨而散,有的朝他做鬼臉,戲弄一番。瞧著門開,李建國上前遞一根卷著煙草的煙給軍裝司機
「您好,請問幹嘛的?」
司機出示自己的證件,態度和善。
「我們是縣衛生院的,衛同志傷勢加重,特意接他到縣裡接受治療。」
「哦。」
大隊長拍拍腦袋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實則腦海一個念頭翻滾:傷勢加重?前段時間衛峰跟毓小子一起逛田野,精神頭比我好。
迴光返照?
片刻,司機推著屋裡人出門。大隊長特意瞅瞅衛峰。
僅一日,男人眉宇籠罩著一層灰敗,唇瓣蒼白,宛若一棵生命走向盡頭的松樹……明明夏日炎炎,而他身上縈繞一陣揮之不散的黑氣……
「真有事?」
大隊長嘀嘀咕咕,再見小孩嬉鬧著追車,忙一手一個拉著打屁股:「臭崽子!真不怕卷到車裡啊?」
「哈哈哈,看車!」
「別跑。」
李建國揚手要扇巴掌,眼尖瞧見樹林里一抹衣角:「誰躲在後面,鬼鬼祟祟幹啥呢?」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半晌,穿著褂子的人嘿嘿一笑。
「嗨,那不是想找地方偷懶。」
「偷懶?」
李建國狠狠一踢他屁股,絲毫不留情面:「天天偷懶我看你年底喝西北風!你家就你一個娃,老母臨死前病得人都認不清都念著你,你偷懶?」
「哎喲,馬上上工。」
那人跳著跑開,上工時間一些未關門的納涼的老人家瞅見他指指點點:「又不知道幹啥勾當……」
軍綠小汽車行駛著,司機問:「衛隊長,需要直接離開嗎?」
衛峰原本閉目養神,聞言指著一條小道。
「往左。」
「是。」
司機照著吩咐開車,現在尚未有基建狂魔的稱號,無寬敞的水泥路,村道坑坑窪窪……
片刻一間小院映入眼帘。
「叩叩。」
院里無人回應,衛峰略微皺眉等待,片刻,司機提醒時間他手撐著窗沿,望著院落。
「再等等。」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小院靜靜的。天空一朵朵白雲消散,熾熱陽光肆無忌憚照耀著大地,揮灑熱意。
出門了?
衛峰摩挲著下巴,忽然目光凝滯。
拐角,一個戴草帽的男生,挑著一擔水緩緩靠近。
男生冷白皮,草帽邊緣不齊整,陽光穿越間隙於鼻樑眉眼映落斑駁光影,金燦燦……
衛峰下意識下車,手碰到冷硬金屬瞬間清醒,自己是「病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