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晚課
是夜,明星高懸
「你怎麼了?」
答應了白芳的邀請,縭蘿和婉凝正在去葯廬北面學堂的路上
「我不想去」「呵呵」「你笑什麼?」「我要說,王育也去,那你去嗎?」「你怎麼知道他會去?」「我叫了他呀,就說有人想她了」
「誰、誰說我想他了?」急了「我說是你了嗎?」「你!誒呀,煩死了~!」「煩死了?那我們回去吧」「別呀!」又急了「那你承不承認?」
互相打趣演變成了互相攻擊,說不過,縭蘿就真直接動手了
「別鬧了~!誒誒,別撓了別撓了~!」「讓你拿我尋開心!讓你拿我尋開心!...」「哈哈哈...!別、真的別~!」「認錯!」「好了好了,我想,我想總行了吧」「想誰?」佔了上風開始不依不饒了「幫你想他」她的手還盤在婉凝腰上呢,居然還敢笑話她!「哈哈哈哈哈!我、我我!好好好我錯了!我錯了、!」這下縭蘿不鬆手了,上下其手婉凝眼看著就要撐不住了「別、哈哈哈...!別鬧、我、我快喘不上氣了...!」
「人!」「有人過來了,別鬧了,快停手」
慌忙整理了衣物和散亂的頭髮,結束了打鬧
「陸姑娘!」「真巧啊,在這兒遇上墨公子」墨賦的表情很激動,實際上她每次見到婉凝都這樣
「是啊,真巧!」「墨公子這是要去哪?」「這不是去上晚課嘛,恰巧在路上遇見了你」「晚上的課不都是女弟子去的嗎?墨公子你去幹什麼?」「我,我這不是...」
這不是那不是,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是、這就絕不是一次偶遇
「墨賦哥哥,你跑那麼快乾嘛呀,人家都追不上了~」身後自然跟著秦珂萱,因為墨賦到哪她自然會跟到哪
「墨賦哥哥,你在跟誰說話啊?」
是那個賤人!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她當然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她..」「不用說了,我認識」手迅速挽上了墨賦「這不是我們的老朋友嗎,是不是?」
「原來是秦大小姐呀」縭蘿也認出來了,不能說是仇人,但絕對和對方一樣,十分不待見對方「看來也不用問原因了」墨賦再極力掙開她的手,但她卻越摟越緊「這不就是放心不下這位大小姐,陪她來上課的嗎」
「不,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
「婉凝,我們走」
「別,我..放手!」
墨賦已經管不了別的了,一把推開了秦小姐后奮力追上,都不知道這一下直接就推到了地上,讓這嬌生慣養的小姐受了皮肉之苦。不知道陸婉凝對他來說有著什麼樣的魔力,以至於對他傾心之人那由愛生恨的苗頭都沒看出來
「來了來了,看那裡」「哪呢哪呢?!」「那兒!」「哇~!這就是清一師尊的弟子嗎?好漂亮呀~!」「可不是嘛,你看看周圍也就知道了」
周圍,今天學堂旁聽的男弟子格外的多,也不知道他們哪兒得來的消息。湊熱鬧的、求見一面的、找樂子的,墨賦大抵也是這些人中的一個,但他應該比其他人與這位陸姑娘更熟悉一點
應該吧,至少他是這麼認為的
「而且,聽說她們不僅是新收的弟子,還直系的,還是啊,甚至是清一師尊親口說的關門弟子」「哇—~~」
不少像這兩個議論的女孩一樣,眼中是充滿了羨慕至極的光,甚至還有一絲嫉妒
「像我們這樣的普通人就不用想啦,恐怕這輩子都沒這麼好的命了」
不,肯定是有嫉妒的成分了,這琢磨不清的味道,看來太過耀眼了也是不好的呀
「靜一靜。做課的弟子,旁聽的弟子,都安靜下來吧」白芳站在講桌前,發揮了大師姐的作用「晚課現在開始,而且今天的晚課是由我師傅來上的,大家要珍惜這次機會」
平常都是由白芳主講的,今天卻是箐心師傅,本來是件好事,但由於兩位稀客的到來,這件事就變了味兒了
有些人是這麼想的
「這邊」嘈鬧的聲音剛停下「給你們留了位置」「我們?」「對」
她們本來在角落裡,因為第一次來,和旁聽的弟子坐在一起。現在,從人群中穿過再一次讓眾人看到了屬於她們的優待
「謝謝」婉凝欠身一禮,向著白芳和箐心的方向
「好了,開始吧」
箐心頷首,白芳鋪開了一桌的藥材,晚課算是正式開始
藥名,藥用,區分,類別,使用等,講的東西特別多,也特別有料。想聽的人自然是眼睛一眨不眨認真的做著筆記、寫註解,而有些人,就像縭蘿,只能無聊的翻著桌上的《百草全注》
真是一個漫長的晚上吶~
「萆荔,屬草類,狀如烏韭,生於石頭之上,也有攀援樹木而生。微量入葯,能治心疾,用以除絞痛之用」「箐心師傅,為什麼這些書上沒有啊?」「書目記錄有限,也需定時更新,所以,這就是為什麼要我來講」
台下一片恍然大悟的聲音,齊刷刷的低頭寫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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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萆荔草已經很少見了呀,還有必要講嗎?」
質疑的聲音?
眾人驚訝的抬頭,發現是來自那兩位『貴客』中的一個
「少見,不等於絕跡,也不等同於不用」「可是微量入葯能治心疾,量用大了沒控制好,它的毒性可不比砒霜硫磺這些的弱」還是拿常見的東西作比較有說服力,縭蘿的話一出下面的噓聲更大了「不錯,萆荔,葯、毒兼備,而且兩面效果都很顯著」
箐心並沒有不高興,反而饒有興緻。特意讓白芳把師兄的兩個徒弟喊來,就是想多了解下這位陸姑娘,現在,她對她旁邊的這位朋友也起了不小的興趣了
「其實所有的藥草都是這樣的。你想、那它就是治病救人的葯,若不想、傷害一個人也不是難事,這就是作為一名醫者所需要秉持的初心——生命先於一切」「所以,藥草並沒有好壞之分,只是使用它的人,對待它的心不同罷了」「這,才是你們所要學習的」
師傅終歸是師傅,很快的就把質疑聲壓下去了。縭蘿呢,本來也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實在太無聊才找了話題,現在當然是乘著這個台階跟著眾人:哦~,原來是這樣~~
便又無聊的翻書了
「看得出來,你對我講的東西好像並不怎麼感興趣吧」
好不容易吶,整整兩個時辰,總算是結束了。這快到半夜了,可等到要散場了,也當縭蘿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卻被叫住了
「沒有沒有,我只是..額...」縭蘿在措詞「我只是還沒有習慣,畢竟是第一天來」「不感興趣也沒關係,因為我知道今天講的東西,對你來說再粗淺不過了」「沒有沒有,我..」「不用謙虛了」箐心抿了一口茶「你身上那些瓶瓶罐罐,以及衣袖中藏著用來防身的管粉,沒有一定的水平,普通人真不敢這麼做」
都是些不常見的烈性藥草,不常見,就代表難解。況且隨身帶那麼多毒藥在身上,對自身也是有不小威脅的
「你怎麼知道的?」「身上..還塗了艾草、尾九...都是些防蟲抑毒的藥材」輕嗅,箐心報出了不少的藥名,用最直接的方法告訴了她為什麼
但怎麼可能?自己已經隱藏的很好了,師傅教給自己的方法從沒被別人發現過
「不用害怕,我對師兄收的徒弟還是信得過的」
縭蘿表現的有些急,但不是因為怕『被別人誤會』,自身傍身的伎倆被別人看的一清二楚,這才是關鍵
「我只是想問,家師為何人?」「我師傅?不就是清一師尊嗎」「我師兄可不會這些,我問的是你之前的師傅」身為醫者,她只是對醫術高超的人好奇罷了「沒關係的,在入崑崙之前有過拜師,不觸犯派規」縭蘿沉默了,箐心還以為她是有顧及,但是補了這麼一句后她還是沒有說話
「你們怎麼還不走啊?」
此時,在外等候的王育恰時進來,打破了僵局
「王育!」這一聲又驚又喜
「我都在外面等了好一會兒了,你們還在幹嘛,晚課不是結束了嗎?」一身弟子服,和其他男弟子無差「師姑也還在,看來是被留堂了啊」戲笑
「倒也沒有,只不過聊聊而已」「如果縭蘿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對,師姑大可與我說,我想我能更好的與她交流開」「沒什麼,師兄的徒弟不錯,只是不太健談而已,不是什麼毛病」既然她不想說,箐心也不再追問了
「那師姑若沒有其它的事,我們就先走了」「行,你們去吧」「你們先走吧」
嗯?前一句是箐心的,后一句是婉凝的
「我還有一些問題想要請教一下箐心師姑,你們先去吧」「那我們在外面等你」「幫我把外面『堵』我的人清走就行了」婉凝開玩笑道「沒事的,這裡是崑崙派,不是在外面,放心吧」又補了一句
也許是幾個月奔波留下的『後遺症』吧,他們太過於小心了,甚至還有箐心在場,他們還是不放心的對視了兩眼。時刻保持警惕已經是常事了,在再三確定絕絕對對沒有危險之後,他們才離開了房間
「說吧,師兄的得意之徒,有什麼想問的」
此時,屋內僅剩下了三人:箐心,白芳,陸婉凝
「如果是剛才課上講的,你大可問我。到這個點了,師傅已經要休息了」
「我想她不會問這麼簡單的問題的」箐心道,看了眼白芳,再看向了陸姑娘,差不多的眼神「所以,還是我來吧」
語氣和神態,不是對其他弟子那樣,因為她知道眼前的人遠不止面上
「魔物造成的傷,遠不是普通藥材能治好的」
「什麼!」白芳一驚,她怎麼會知道的?「你怎麼會知道的,這件事只有幾位師傅和我知道,你..」
「白芳」箐心示意她先別說話「知道了,師傅」
「你繼續吧」
「白及,三七,制首烏,鹿角膠...都是用來生肌去腐之葯,對嗎?」『師兄的徒弟果然很優秀』「甚至還有陽雛這樣的烈性葯,是嗎?」『觀察入微,應該是從她兩身上『巨大』的藥味得知的。能做到同我一樣的程度,實屬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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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又是如何得知是被魔物所傷的呢?」「你們身上的魔氣」『總與被魔所傷的那兩位弟子呆在一起,難免會染上一些。非常淡,但是她還能察覺的出來』
「當真不錯」不再是心裡所想,箐心直接誇了「看來師兄教予你的確實不少」「多謝箐心師姑誇獎。不過我留下來,是還有另一件事要講」「說」躊躇一番,婉凝開口了,用最簡練的話語「我有辦法徹底治好他們」
「就憑你?連我師傅..」「白芳!」師傅的語氣加重,而白芳確實有點過激了「師傅...徒兒知錯」
「我只是想..」「你繼續說好了」婉凝想解釋什麼,但箐心覺得沒這個必要「要是你真有辦法,我定會全力助你」
崑崙的麻煩從沒有停過,有大有小,而眼下他們正藏的問題,無疑是最嚴峻的一個
「史稱古記,魔族與人類,大小規模、有過無數次的衝突,死於魔物下的生命不勝數,但也有很多人是被醫治好的。那些先人舊族的古老方法,才是現在唯一的出路」「我知道,但那些方法崑崙對它的記載實在太少了,而且都十分片面」「書中可有提及石觸、戶霜、白淭?」「這些都是絕根的藥材了」「說不定,我能讓它們重新盛開」
「穿過少咸、北單、羆差,北山地的連座山脈,由中原向關外駛出,沿著西北一路向前,於黃海之圍...沒準那兒還有上幾株」
「誰告訴你的?」
「我...」
......
「『我』告訴我的」「就像師兄所說的,你那段缺失的記憶嗎?」
這就是她說的那個『我』吧,藏在她最深處的『我』
「可你,為什麼對這兩個弟子如此上心?」
「不是我,是你」『沒錯』「也不是兩個弟子,而是整個崑崙的人,乃至江湖上的所有普通人」『沒錯』「魔族再次來襲之前,崑崙必須要找到徹解之法」『沒錯』「這事耽誤不了」『...沒錯,她看的很透徹』
「而且,那裡對我很重要...非常重要」
於公於私,她都坦白了,沒有保留。現在,只聽箐心一句話的事了
「準備妥當」
「我們即日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