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藏」(5)
和丈夫在一塊的還有一個年輕的人,淺花不認識,丈夫也沒介紹過。***剛見面那幾天,這個外路人連話也不說,看見她來送飯,只是笑一笑,就坐下來吃。淺花心裡想,哪裡來的這麼個啞巴,後來日子長了,他才說起話來,哇啦哇啦的是個南蠻於。
從淺花眼裡看過去,丈夫和這個外路人很親熱。外路人說什麼,丈夫很聽從。淺花想;真是,你要這麼聽我說也就好了。
這天她又用布包了一團飯,揣在懷裡,在四外沒有人走動的時候,跑進了對面的高粱地,從一人來高密密的高集里鑽過去,走到自家的菜園。高粱地里是那樣的悶熱,一到了井邊,她感覺到難得的舒暢和涼快。
太陽光強烈地照著,園子里放散著黑豆花和泥土潮熱的香甜味道。
這小小的菜園,就做了新卵和那個人遣守的山寨。他們在井台上安好了轆轤,還帶著一把鋤,將槍掖在背後的腰裡,這樣遠遠看去,他們是兩個安分的農夫,大大的良民。雖然全村廣大的土地都因為戰爭荒了,這小小的菜園卻拾掇的異常出色。幾畦甜瓜快熟了,懶懶地躺在太陽光下面。
人還投有露面,這沉重凸脹的大肚子先露了出來。新卯那大厚嘴唇就動了動,不知道因為是喜愛還是心疼。
「那邊沒事嗎?」他問。
淺花說:「潑有。」
新卯和那人吃著飯,淺花坐在一邊用褂子襟扇著汗,那個人問:「這幾天有人回家去睡覺了?」
「家去的不少了,鬼子修了樓,不常出來,人們就不願再在地里受罪了。」淺花說。
「青年人有家去的嗎?」那人著急地問。
「沒有。」新卯說,「我早下了通知。」
那個人很快地吃完飯,站起身來,望望她的肚子笑著說。
「大嫂子,快了吧,還差多少日子?」
淺花紅了臉看著丈夫。那人又問新卯,新卯說:「誰鬧清了她們那個!」
「你這個丈夫!一那個人說,「要關心她們么!我考慮了這—問題,在家裡生產不好,就到這洞里來吧,我們搬到上面來睡,保護著你,你說好不好?」
淺花笑著說:「那不成了耗子嗎?」
「都是鬼子閹的么!」那個人憤憤地說。
新卯吃完了飯,跑去摘了幾個熟透了的大甜瓜自己吃著一個,把那兩個搬到淺花面前,他說:「還是這個玩藝省事,熟透了不用摘,一碰自己就掉下來了。」
淺花狠狠地斜了他一眼。
她回到家裡,心裡猶豫著,她不願去擾亂丈夫,又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