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骨為窮愁老 心因歲月深
「哦。」林俊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呵呵,翼德,你看這樣如何,你先回去收拾一番,我隨這瘦娃去看看他哥哥病情,我們一個時辰后在這個孫家老店會面,你看如何?」林俊指著旁邊的孫家老店對張飛說。
「嗯,這樣也好。那林兄弟,告辭了。」張飛說完轉身離去。
「瘦娃,我們也走吧。」兩人在街上請了個郎中,隨後買了點包子饅頭。幾人一併出了城。
瘦娃提著食物一路小跑在前,林俊一步不落地跟在後面,倒是那郎中累得氣喘吁吁的,林俊一把接過郎中的藥箱,這下郎中開始跟上。約行了五里地,幾人來到一麻城隍廟前。
說是城隍廟,但事實上只是幾間破舊的房子,橫匾早已不知去向,歲月的痕迹刻滿了它的牆壁,屋頂上的瓦片也已經破敗不堪。廟門早已不知去向,走進廟內,一股陳舊的氣息撲面而來。神像上的油漆已經斑駁脫落,露出了木質的本色。廟內的石板路上布滿了青苔,似乎已經很久沒有人來過。但即便如此,這裡仍然瀰漫著一種神秘的氛圍,讓人不由自主地產生敬畏之心。
瘦娃領著兩人從旁邊繞過神像,只見神像後面放著一扇門板,門板上躺著一個奇醜無比的少年。林俊心想:這位估計就是阿丑哥了,果真是人如其名啊,丑。
只見那漢子躺在床上,年約十八九歲,身材高大,病得奄奄一息。他的面容枯槁,瘦骨嶙峋,頭髮散亂,身上的衣服破爛不堪,散發著一股難聞的氣味。
他的眼睛緊閉著,嘴角抽搐著,似乎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他的雙手無力地垂在床邊,手指微微顫抖著,彷彿在試圖抓住什麼,卻什麼也抓不住。
「阿丑哥,你醒醒。」瘦娃見狀趕緊上前,「我請了郎中回來。」
丑漢努力的掙開眼睛,「水,水,水。」瘦娃趕緊端來清水。那丑漢喝了幾口,精神好了不少。此時,郎中已疹畢,只見那郎中行至神像前供奉的桌按邊,擺好紙張筆墨,也不坐下,一揮而就,林俊上前,只見上面寫著:麻黃2兩半,桔梗1兩,細辛1兩,吳茱萸1兩,防風1兩,白朮1兩,烏頭1兩6銖,乾薑1兩6銖,蜀椒1兩6銖,桂心1兩6銖。
郎中左手拿著藥方,右手輕扶短須:「二位休慌,這大漢只是風寒所致,外熱而內寒,寒氣攻心。水火不容,是以,才病成這個樣子。依此方執三劑,每劑煎煮兩次,三碗水煎成一碗水,服之,第一劑應當發汗,第二劑能下床行走,第三劑應當藥到病除了。」
林俊看這郎中一副智珠在握的樣子,心裡不由得也放下了幾分心,倒是瘦娃學著大人作揖的樣子,向郎中拱手彎腰:「瘦娃替阿丑哥哥謝過先生了。」忽然,「啪」的一聲,從他懷裡跌出一物。
林俊一看,正是瘦娃在張飛肉鋪里順走的那塊豬肉。心裡一樂,差點沒笑出聲來。郎中看了看瘦娃,忽而道:「尚有三忌。且一一記住,一忌肉類,一切油膩之物,此後三天不可沾葷腥;二忌倒攝汗,服第一劑葯后,全身發汗時一定要速速擦去,否則危矣。三忌潔癖,
此後三天內不可沐浴。切記切記。」林俊在一旁早已遞上疹金。郎中接過,轉身飄然而去。
兩人轉頭看著丑漢,此時,丑漢貌似也被那郎中一番話提起了不少精神,「韋,謝過恩公,請恕韋病體殘弱,無法全禮,不知恩公貴姓高名?他日痊癒自當登門拜謝。」
「阿丑兄弟不必客氣,小子免貴姓林名俊,恩師賜名辰逸。你且在此好生安歇,瘦娃隨我進城抓藥,辰逸現住盧府就讀,今晚我便將二位狀況回稟恩師,明日接二位到盧府暫住,爾二人且委屈一晚。」林俊回禮道。
「怎可驚動盧太守,恩公萬萬不可如此。」丑漢道。
「你且好生安歇,我自有安排,對了,我在城中有約,瘦娃你且隨我去城中抓藥,速去速回,讓阿丑哥早日康復。」林俊心掛與張飛的約會,當下也不與丑漢細說,草草安排帶著瘦娃直奔城中藥鋪而去,此時,太陽正至當空,時值午時。
林俊看著瘦娃手提三包藥材一溜煙地出了城門。回頭朝孫家老店走去。剛到門口,便聽得"客官,裡邊請!"一聲清脆的吆喝聲傳來,吸引了路人們的目光。飯館門口,一個年輕的店小二正笑容滿面地向路人招手,熱情地邀請他們進來品嘗美食。
這位店小二穿著一件乾淨整潔的灰色長衫,手中拿著一塊抹布,隨時準備為客人服務。他的臉上掛著親切的笑容,讓人感到溫暖和舒適。
"我們這裡天上飛的,水裡游的應有盡有,還有各種特色小吃,保證讓您滿意!"店小二熱情地介紹著飯館的菜品,"我們的廚師都是從各地精選而來,手藝精湛,口味正宗。"
這位小二哥正淘淘不絕地在說特說,卻好像沒看到林俊一般,林俊走到門口了,卻見那小二一個箭步竄了上來,「公子爺,張屠夫正在樓上雅座等你呢。樓上請,樓上請。」林俊心想:原來,自己與張飛約飯的事早就被人說出去了啊。當下也不接話也不推辭,直奔二樓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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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俊剛出現在樓梯口處,便聽得:「林公子,這邊請。」尋聲望去,只見張飛在那傍窗之處已然擺開一桌酒席。林俊快步上前,施禮入席。
不等寒喧,林俊先滿上一碗酒,雙手端起,一飲而盡方道:「俊來遲,滿飲此碗,請翼德原諒則個。」
「林公子休要多禮。雞毛蒜皮矣。」
林俊復又滿斟一碗,雙手端起:「此碗滿載林某歉意,因那瘦娃盜肉之事,在此替其賠個不是,肉錢我替其奉上。」
「小事一樁,何足掛齒,想那小娃定是身無分文,走投無路,否則怎會行此下作之事。此等落難之人,非偶有周濟。不妨事,不妨事。哈哈哈。」張飛說完哈哈大笑。
「好,翼德果真是性情痛快直爽之人,我等今日首次相識,同台共飲,當滿飲此杯。」兩人意氣相投,便開始了一頓胡吃海喝。林俊本就「酒精」考驗,喝這種低度酒自不在話下,當下兩人左一碗右一碗的喝得好不痛快。隨即,林俊講起阿丑病倒在城隍廟,自己今晚想要跟老師盧植回稟,想明天請阿丑到盧府養病之事。哪知張飛卻是臉色一正道:「想不到那瘦娃,小小年紀,竟如此義氣。真的折煞世人。」復又想到什麼一樣:「林公子可取字了?」
「蒙恩師厚愛,賜字辰逸。」
「嗯,方才聽公子所言,盧太守是汝師父?莫非前段時間盛傳盧府拜師的正是公子?」
「正是在下。」林俊又是一拱手。
「辰逸今天如何仍有雅興在此與我喝酒?莫非今天盧府發生的事你並不知道?」張飛已停止了吃喝,環眼直瞪著林俊。
林俊見張飛神情如此嚴肅,心道,莫非盧府今天真有事,哦,難怪,盧植叫我可以遊玩得晚一點再回府,原來府中真有事。
「翼德休怪,辰逸實不知情,還請實言相告。」
「盧府今日被人逼債,盧太守一向清如水,明如鏡,想來無甚積蓄,是以今天被人逼債,難免斯文掃地。辰逸不如先行回府去看看能否做些力所能及之事吧。」聽到此,林俊大吃一驚,一點吃飯的意思的都沒有了,朝張飛一拱手:「兄弟告辭了。」直接推開窗門,縱身從二樓飛躍而下,張飛在上面看得真切,看那悄無聲息,塵土不揚的樣子,忍不住叫了聲,「好俊的輕功。」復又看了看滿桌子的酒菜,啞然失笑:「原來是個吃白食的傢伙。哈哈哈。」說完,給自己連續倒了三碗酒,一口氣喝了下去,嘴裡還嘟嘟囔囔著:「嗯,這樣才不虧,我比他多喝一碗,夥計,結賬,把這沒吃完的給我打包帶走。」
林俊一陣風似的回到了盧府。此時的盧植府上,一片愁雲慘淡。近日,涿縣豪強李屠帶著一群手下,天天上門追債,讓盧植一家人心惶惶。
盧植是當地有名的士族,家中原來資財頗豐。然而,由於樂善好施,見不得百姓流離失所,接濟落魄之人,逢飢荒之年還常常施粥賑饑,雖說盧植在熹平四年(175年),因揚州九江郡蠻族叛亂,朝廷認為盧植文武兼備,於是拜他為九江郡太守。盧植到任后,很快便平定叛亂。之後,盧植因身體健康原因而辭職。
同年,由蔡邕、李巡等人發起的校勘儒學經典書籍的建議得到朝廷批准,並將以刻成石碑的形式立在太學門口,史稱「熹平石經」或「太學石經」。盧植主動上書,毛遂自薦。
後來,廬江郡再次發生蠻族叛亂,朝廷因為盧植在九江郡擔任太守時,對當地人有恩威信義,於是再次拜其為廬江郡太守。
一年多后,盧植又被召回朝廷擔任議郎,與馬日磾、蔡邕、楊彪、韓說等人一起在東觀校勘儒學經典書籍,並參與續寫《漢記》(史稱《東觀漢記》)的工作。但劉宏認為寫書不是緊要的工作,便又拜他為侍中、尚書。
但盧植剛正無私,不苟合取容,上陳八事於光和元年(178年)二月一日,天空發生日食。盧植就此上書,陳說政要,提出八策:
一諫用良:讓州郡核舉賢良,隨才任用。
二諫原禁:對黨錮之人多加赦宥。
三諫御癘:安葬無罪被害的宋皇后的親屬。
四諫備寇:優待侯王之家,以防變亂。
五諫修體:徵召如鄭玄之類的有才德之人。
六諫尊堯:按時對郡守刺史進行考績。
七諫御下:杜絕設宴請託之類的惡習,責成有關部門辦好薦賢之事。
八諫散利:建議劉宏不再蓄積私財。
但皇帝劉宏並未採納盧植的建議,對此一笑了之,此事不了了之,盧植失望之餘恰逢抱病,便請旨回鄉養病。對此漢靈帝劉宏巴不得少個剛而犯上之人在眼前障眼,於是大筆一揮,恩准盧植回家休養。
盧植回到家中一直鬱鬱寡歡,唯有搭建善堂,救濟災民,施粥賑災樂此不彼。因為他覺得自己空有一身材學,卻無法在朝堂為天下百姓謀福祉,心有所愧,只能力所能及做一些小善。又希望自己一身材學不至於帶到棺材里去,也樂於教書育人,先後收了公孫瓚,劉備,劉德然三人。現在的林俊算是第四弟子了。如此一來,不夠兩年盧府財政便入不敷出了。家裡金銀首飾,田產等值錢的東西在還鄉后紛紛耗盡,最後,找了鄉紳作保,向豪強李屠借了白銀一千兩,用於盧府日常所須開銷。前幾天約定歸還之期已到。恰逢林俊拜師,於時,事情拖了一拖。便沒有登門與李屠續期。
李屠其實是個屠夫。只不過經營有方,(買些死豬瘟豬殺了當普通豬肉出售),作坊也請了十幾個夥計,有句話叫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十幾個夥計原先也是街頭混混角色。平日里踹寡婦門,挖絕戶墳,吃月子奶,打瞎罵啞之事無一不作。自從跟了李屠后貌似收斂了不少,其實上呢,是覺得以前做壞事壞得太膚淺了,開始玩有深度的。先是找一些急用錢的老實人借一筆給他。爾後以各種借口催收,將其產業侵吞,變賣。這生意可是利滾利,錢生錢,掙得比肉鋪要多得,那肉鋪倒像是這幫惡棍在一起吃吃喝喝,出謀害人的地方了。而現在盧植欠賬過期不曾歸還,這幫惡棍早瞄準了盧府這一片大宅與善堂了。如果不是看著盧植曾任知府,且在城中威望甚高,早就動手了。其實在林俊拜師當天就動手了,不過被盧府家人擋駕了。今天,李屠終於耗不住了,帶著一幫夥計浩浩蕩蕩地招搖過市往盧府而去,恰好被回家的張飛看了個真確,張飛便打聽了一下,得知是上盧府要賬去了。才在酒樓與林俊實情相告。
林俊走近盧府,只見一群身著華麗,面容猙獰,目露凶光,手中拿著刀槍棍棒,讓人不寒而慄。
盧植府上的人們都驚恐地躲在一旁,不敢靠近這些混混。盧植本人則靜靜地站在盧府牌匾之下,與這群人相對而立,要說打起來這幫人真不夠看,但現在只能看著這些惡霸在他的府上肆虐。沒辦法,自已欠人錢財,這是白紙黑字的事。誰叫自己理虧呢。
混混們吃准了盧植這點,大聲叫囂著,要求盧植立即償還他們所認為的債務。正逼得盧植走投無路,無地自容。端是一文錢難倒好漢。但林俊可不怵這個,自已本來對這此類談判自是遊刃有餘。
「呔,爾等休要在此喧鬧,竟打上門來咄咄逼人,欺吾師劍不利否?」聲到人到,林俊分開看熱鬧的眾人,行至以李屠為首的一眾混混面前。
只見李屠長發朝天紮起,國字臉,豬眼稀眉,眼內白色多,黑色少,一張血盤大口,嘴裡有四顆齙牙,下身一條短褲,上身一件坎肩敞胸露體,胸口還有一撮胸毛至胸口之間延伸到小腹之下。
「汝何人?在此大放厥詞。敢阻我李屠收賬,豈知我屠刀不利?」李屠寸步不讓。
「子不言父名,徒不言師諱,吾乃盧師之徒林俊。吾聞爾言,師長曾向汝借貸,未知可有借條、保人之物為憑?」
李屠把手中一物朝天晃了幾晃,復又指了指旁邊的一個富態老者,「此乃借據,那陳光,陳明亮便是保人。」
林俊看了看那富態老者,又把目光移回他手中借據:「此物,可否容我一觀?不知盧師欠銀幾何?」
「白銀一千兩。」李屠一邊說一邊把借據遞了過來。
林俊笑吟吟地接過借據,忽地一把奪過其中一個混混的剔骨刀,只見刀光閃閃,紙張碎得不能再碎了,像漫天飛雪般紛紛揚揚飄下來。
「好刀法。」但聽外面有人喝彩。
「現在,借據沒有了。」林俊笑了,笑得像喝了兩斤蜂蜜一樣甜,還把眼睛向那富態老者陳光看了一眼。那老者看了看林俊手中的刀,嚇得趕緊一扭頭,藏進了人群之中,生怕躲晚了會跟這紙片一樣。再看了看剛才喝彩之人,原來,是張飛跟過來了。
「你想死不成?」此時的李屠可顧不得可林俊咬文嚼字了,看著漫天飛舞的紙碎,目露凶光,惡狠狠地盯著林俊。哪知林俊此時卻再也不看他,因為他看到了走出府門的盧植。
「辰逸拜見師尊。」林俊整了整衣服,跪在地上,把手中剔骨刀往地上一插,行起了跪拜大禮。他心裡雪亮,越是大庭廣眾之下越是要把這尊師重道擺得越高,這可是漢代,講究的是三綱五常。
「賊子李屠,背後傷人,算什麼好漢。」只聽得背後一聲大喝,緊跟著就是「嘭啪啪啪」一陣拳腳肉體碰撞的聲音。林俊不曾轉臉,頭也不抬,跪伏在地。
自早上與林俊一見之後,林俊提出要到外面去走走,盧植答應后就沒順心過,瑣事一大堆,自林俊出門后便聽家人來報說李屠要上門催債。午時便見其帶人上門堵住了府門,僵持已久,現已未時,這事情拖了太久了,現見林俊歸來,大庭廣眾之下執弟子之禮參拜,倍感臉上有光,急順階而下,快步來到林俊面前,雙手相扶:「辰逸歸來便好,歸來便好,只是李屠之事處理失當啊,畢竟,為師確實欠其鄭屠一千兩白銀。自古以來,欠債還錢乃是正理。」
林俊又是一揖:「徒兒謹遵師命!此事還請師尊交與辰逸處理。」
「也罷,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此事便交你處理。」盧植正倍感頭大,面對李屠這個狗皮膏藥,怎麼也甩不掉,自己又理虧,見林俊自動請纓,便痛快地把這事交給林俊。
「遵命。」林俊提起插在地上的剔骨刀,順手塞回剛才那個混混的手中,嚇得那小子一驚一乍的,此時的李屠正與一黑大漢拳來腳往地打得好不熱鬧。原來,方才李屠趁林俊向盧植行禮之際趁機暗算林俊,卻被張飛攔下,兩人便打了起來。盧植深知林俊的功夫,倒也不擔心他吃虧,根本沒把李屠的暗算當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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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且住手,聽我一言。」林俊遙施一禮,向兩人打了個招呼。
「嘭啪啪啪。」兩人根本沒理他的意思。
「二位且住手,聽我一言。」林俊又提高了聲音。
「嘭啪啪啪。」兩人拳來腳往更快了。
林俊深感秀才遇到兵的無奈了。「二位住手,恕我無禮了。」腳步一錯,閃身加入戰圈,雙手一分左手拿住李屠右手腕,右手牽緊張飛的左手腕。張飛一看是林俊前來阻擋,便不再出招,右手半握拳護在胸口。但李屠一看是林俊前來,以為是要二打一,左手一伸,向林俊一拳,當胸襲來,但林俊卻根本不擋不閃,左手一發力,李屠只覺得右手腕像被個鋼夾夾住,一陣鑽心的劇痛傳來。
「啊,痛,痛痛,你快撒手。」頓時,場上人影站定,只一下,李屠便是痛得滿頭大汗,渾身顫抖。但三人卻像是三個好朋友一般手牽著手站在一起。
「辰逸謝過翼德出手維護之恩啦。」林俊把兩人的手鬆開,向張飛施了一禮。
「哼,此等小丑,自是無法傷及林兄,而然,飛,往日便見此人招養惡漢,在屠行欺行霸市,早想出手教訓一番。今日趁此機會痛快一番。當真痛快,痛快啊,哈哈哈。」張飛聲如霹靂,震得大家耳朵嗡嗡作響。
再看那李屠,左手正在不停地撫摸著右手手腕,一雙豬眼驚魂未定地看著林俊。猶自強作鎮定,「你先毀我借據,現在傷我,想要仗勢欺人么?」
林俊對張飛笑了笑,「翼德稍候,我且與李屠商議一番。」張飛沒搭話,把手一擺,作了個你且隨意的動作。
林俊又回頭朝李屠笑了笑,「小子失手將李大老爺的借據毀了,這廂給老爺子賠個不是了,家師也承認這筆債。小子有個提議,李大爺三天之後再來取,你看如何?」
「哼哼,這一千兩隻是本金。當時借據寫的是歸還要還一千一百兩,現在又逾期那麼多天,收個本利合計一千五百兩都不為過。」李屠說著說又忘記手上疼痛了。把平時到外面去要債的手段又用出來了。
林俊一聽,心道:這李屠可真黑啊,幾天翻多四百兩的利息。但不管怎麼說還得找盧植問清楚這個具體金額才行。遂扭頭看了看盧植。
「師尊,敢問這借據寫的是一千一百兩的還款嗎?」
見盧植點了點頭。心裡有譜了。
俗話說:不怕要債的英雄,就怕欠賬的真窮。特別是這欠錢的又窮又暴力。
「哼,一千五百兩,你去衙門告我們吧。」林俊很沒風度地拍了拍屁股,轉身欲走。
李屠一看,傻眼了,這位大爺之前是太守爺,去告官,指不定人家會怎麼收拾他呢,自己所倚仗的不外乎就是覺得盧植愛面子,是個名士。俗話說,君子可欺以其方。真鬧到衙門,可就不一定了,何況,現在借據也沒有了。拿什麼證物去告?
「林公子等等......」李屠大叫,「林公子,萬事好商量。萬事好商量,你看,這個本息合計算回一千三百兩怎麼樣?」林俊似笑非笑地看了看李屠,暗笑此人不識抬舉。索性讓他清醒一番。因此,便故意向周圍看熱鬧的人大聲喊道:「各位父老鄉親,各位兄弟姐妹,李屠說盧師欠他一千三百兩銀子,你們知道此事否?」這一嗓子,是林俊用內力喊出,雖聲音不大,但是眾人耳朵里卻是聽得清清楚楚。所謂,看熱鬧的不見事大。巴不得再起衝突看看熱鬧,平日盧植周濟鄰里,施粥賑災,大家對他一直尊敬有加,再加上李屠一眾平時就橫行霸道慣了,正所謂稱呼得人少,得罪的人多,一時間巴不得他吃癟,於時,紛紛回應:「沒有。」
「哈哈哈,大家聲音大小了,李屠聽不見。」
「沒有,沒有,沒有。」眾人的聲音越來越大,也越來越齊,只叫得李屠心驚膽戰,失魂落魄。一時間驚呆了。
見眾人聲音已是慢越來越小了,林俊也懶得再逗弄這李屠,慢慢地走到他身邊說:「雖然家師沒欠一千三百兩吧,但是一千一百兩還是有的。我還是那句話,一千一百兩,三日後來取,明白了嗎?」
此時,李屠可不想再生事端了,趕緊點頭:「明白,林公子,我先走了。」道罷便轉過頭灰溜溜地帶著一眾混混轉身離去。
眾人見狀,也紛紛離去。
盧植也朝林俊招了招手,示意他走了過去。兩人一前一後,到了盧府後院。盧植帶著林俊到了一個涼亭,亭內擺著個石墩,中間有一個小圓桌,盧植坐在其中一個石墩上。隨手指了其中一個石墩,對林俊說:「坐吧,今天的事情處理得不錯。」
「謝謝師尊。」林俊行禮謝座,隨後坐下。
一師一徒,相對無言。不知道過了多久,還是盧植率先打破了沉默。「辰逸聰慧,未知此生持何志?」
林俊心想,:我哪有什麼志向,只不過是想把拜師的這個流程走完便回浮雲觀。但這話又不知該從何處說起,當下竟沉吟不語了。想了好一會,只得回話:「師尊,俊本山野白丁,師尊此題太過於深遠,一時竟不作如何作答。俊少時失孤,與犬爭食,夜宿古寺殘垣,橋底柴垛,無片瓦遮身,深知饑寒之苦。故,但求日食三餐,夜宿一舍足矣,願天下蒼生俱得此福。後於潼關得遇恩師,取姓安名賜字,此願堅定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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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辰逸幼時曾歷此種苦難,難怪為師總覺得你身上總有一種與你年紀不相附之老練,而又仿似與這世間格格不入。如在世外,山野,雲端,無所不在,卻偏偏不在紅塵中。汝之志向不說大不大,說小不少,須知盛世此為隱士趣,亂世嘛,此為英雄帝皇志。」盧植說到這頓了一頓,「為師覺得你應去遊歷一番,所謂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到長安去走走,到穎川,去會一會天下英才,也可縱馬并州,馳騁草原,去看看長年飽受邊遊獵民族燒殺搶掠的邊民。也許,至此後,你便能明了你想要做什麼。或者說,你會明白你能為這世界做點什麼。明日一早,你便可啟程。這算是你一個負笈遊學課目吧。」
「師尊,且容我住多幾天,今天出門認識了張屠夫與另外兩個窮困潦倒的朋友,我想與他們告別一下,特別是那個窮朋友,我看看能否對他們有所幫助。」
「嗯,你是在擔心為師三日之後那一千一百兩白銀吧,這個你大可放心,老夫早有安排,預計這兩天會有人送我三千兩白銀到府,不必掛懷。」盧植笑了笑對林俊道。林俊笑了笑,「師尊,這一千一百兩我的確是有點擔心,但我擔心那幾個朋友也是真的。」便將今天出門所碰到的事一一說了一遍。聽罷,盧植沒再反駁,「也罷,反正都是遊學,那這涿縣便是你遊學的第一站吧。你那兩個窮朋友明天不妨把他們帶進盧府住上幾天,問問是否願意在此謀生,但你最遲不能超過五天,五天後必須出發。」
晚飯後,林俊提著傲天狂龍槍練了一趟槍,又痛痛快快地洗了個澡。便開始了往日的功課,打坐。無奈,不管用何方法都沒有辦法入定,茫然間,腦里響起了盧植的聲音「為師總覺得你身上總有一種與你年紀不相附之老練,而又仿似與這世間格格不入。如在世外,山野,雲端,無所不在,卻偏偏不在紅塵中。」認真想想,的確是啊,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后的確是處於一種局外人的狀態。從來不曾好好規劃過自己的未來。對任何事物都是持一種冷眼旁觀的態度。從來不曾考慮過功名,也不曾考慮財帛。真是日求三餐,夜求一宿,至於好壞,從來不曾掛心,真的是比道士還要道士的清凈無為。不管是做任何事,自己好像都是被動的隨遇而安,這次在左慈的要求下來到涿縣,也是抱著隨意走走的態度來走個過場。完事便回浮雲觀隱居,至於以後什麼三國相爭,自己對歷史沒什麼研究,管他以後歷史怎麼走向,自已本就是該死之人,早晚黃土一坯,懶得去過問。但現在盧植叫自己去遊學,唉,也只能先走一步算一步了。
一番思憶,竟不知不覺間盤膝而睡。只是,林俊不知道的是,不管是左慈還是盧植,給他出的題目都是入世。隨著沾惹紅塵越沾越深,他還能像自己所想那般,遠遁世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