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七章 白雀(1)(8)

8.第七章 白雀(1)(8)

人群隨著蔣一輪與新娘子全部離開了。現在,河邊上就只剩下桑桑一人,獃獃地望著一地粉碎的爆竹紙屑……

5

桑桑讀六年級的第一學期時,因蔣一輪多次向桑喬請求、桑喬又十分愛惜蔣一輪的才能,在桑喬與上頭進行了多次疏通之後,蔣一輪又得到同意,被調回到油麻地小學。

從此,油麻地人又聽見了那如泣如訴的笛音。

蔣一輪到了星期六傍晚才回去,而星期天下午,太陽還有好高,又趕回到學校。

老師們跟他開玩笑:「新娘子別跟人家跑了。」

蔣一輪朝老師們笑笑。

收完了秋莊稼,地閑,人也閑,有人想看戲,油麻地文藝宣傳隊又恢復了排練。桑喬還忘不了那出《紅菱船》,就對蔣一輪說:「《紅菱船》不能丟。」蔣一輪頭天晚上就把那支新買的笛子擦了又擦,擦得像支金屬作成的笛子。

但,白雀說她要去江南看她的母親,沒有來參加宣傳隊。

桑喬丟不下《紅菱船》,另找了一個女孩兒來頂白雀。

排練起來之後,桑喬覺得這女孩兒雖不及白雀,倒也有另一番調,不算滿意,但也談不上不滿意。

但蔣一輪吹笛子,只覺得吹得沒意思。他心裡老恍惚著。先以為是白雀在那兒表演,等認清了不是,笛子就吹得不上勁。心思一走,吹得熟透了的一支曲子,還時不時地打磕巴。

桑喬不該再撿起這出《紅菱船》。

這天晚上,蔣一輪將桑桑叫到花園裡,猶豫了一陣,從口袋裡掏出一封信來:「桑桑,還能幫我送一封信嗎?」

桑桑小。桑桑不會多想,就把信接過了。可是走在路上,桑桑沒有了從前送信時的那種新鮮感、神秘感和一種說不清楚的興奮。桑桑走得很慢,彷彿自己在做一件自己不太明白、拿不準的事。他還在打穀場上的一隻拖上岸來的木船上坐了一會。他要想一想。但他又不會想,只是把信拎在手裡摔了兩下,就又走了。

桑桑把信交給了白雀。

離開白雀往回走,桑桑的眼前,就老有白雀在把信取到手上時的樣子:一下把信拿過去,放在了胸前,目光里滿是驚奇與慌張,嘴唇微微地打著顫。於是,桑桑就無端地覺得自己在做一件危險的事。

兩天後,白雀彷彿算準了桑桑要到村裡玩,老早就守在了大橋邊。

桑桑看見了白雀,不知為什麼,很心慌地看了看周圍,才走上橋。

白雀低著頭,不讓桑桑看見她的神,將一封信放在桑桑的手上,匆匆地走了。

從此,桑桑就陷入了一種困惑與迷惘。他還感覺到,蔣一輪與白雀也一樣陷入了困惑與迷惘。他在困惑與迷惘中,幫著蔣一輪與白雀傳遞著信。而不管是蔣一輪還是白雀,每當將信交給桑桑時,就不住地對桑桑露出歉疚之。好心的桑桑這時就會顯出高興的樣子,彷彿在說:我是願意為你們送信的。

溫幼菊對桑桑說:「桑桑,你這回可真是地地道道的地下交通員了。」

桑桑的母親說:「這孩子大了,是個爛好人。」

桑桑趕緊走掉。他往細馬放羊的地方走。他想跟細馬說說送信的事。他想跟細馬商量商量,聽聽細馬怎麼說。但桑桑最終沒有說。他和細馬一道躺在草坡上,望著雲彩變幻不定的天空。

兩隻同樣可愛的小山羊,在田埂上互相抵著。

有一陣,桑桑忽然感到非常不安。因為,他眼前出現了那個新娘子。蔣一輪結婚的那天晚上,他將桑桑帶進了房間,向新娘子介紹說:「這是桑校長家的桑桑。」新娘子就把桑桑的手拉過去,在桑桑的手上放了一把糖塊與紅棗兒。就在那一刻,桑桑就記住了她的那對目光。有一天,桑桑去面對細馬的羊群時,在羊群里,看到了一隻瘦小的、溫順的山羊,而這隻瘦小溫順的山羊的眼睛,忽然使桑桑莫名其妙地想到了新娘子那天看他時的一對目光。

桑桑想對蔣一輪和白雀說,他不再幫他們送信了。但總是猶猶豫豫的桑桑,卻又想起了白雀的那雙目光。那是一雙清澈的、柔和的、帶了一些哀怨與無望的目光。這對目光更深刻地印在了他的記憶里。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草房子(全本)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玄幻奇幻 草房子(全本)
上一章下一章

8.第七章 白雀(1)(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