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九章 頭頂波斯菊(4)
我們見了面。***我很直白地告訴他我愛他,他抱歉地笑笑說我還是個學生,說他比我也大得太多,希望我能夠冷靜看待自己的前途和生活。我說我很冷靜,我也不在乎相差十歲,只要你沒有愛著什麼別的人。是啊,以他當時的年齡,他早該結婚了。他不回答我的問題,我就一而再再而三地問他,我說,你不回答就說明你心裡愛著一個人對不對對不對對不對?他說是,他說他已經愛了很多年了。我說那你們為什麼不結婚呢?他又不說話了。那時我顯得很激動,一再逼問他為什麼不結婚,後來他告訴我,他不知道他愛的那個人究竟愛不愛他。他的話帶給我希望,我就說了一句很傻的話,我說可是你畢竟知道我是愛你的呀!他很無奈地看了我一眼,那麼深的一種無奈。我在覺出自己不講道理的同時也變得更加膽大起來,我告訴他我一定要得到他,我有資格和他愛的那個人競爭。然後我問他這樣行不行,他告訴我這是沒有意義的,人的感不是用來打賭的,我說可我打賭是為了得到愛。他說你這樣會給自己帶來痛苦。我知道他實際上已經拒絕我了,他說得比較含蓄,但是不容置疑。
就在那天晚上我高燒了,近四十度的高燒使我說了一些胡話,高燒兩天不退,我被送進醫院。我體內沒有炎症,醫生查不出病因。我不能吃東西,連喝水都會嘔吐出來。我的體溫繼續上升,有四十多度了吧,輸液也不起作用。而我的胡話大約有一半是喊著他的名字。後來家人給他打了電話,他就來醫院看我了。他坐在床邊握住我滾燙的手,我臉上不正常的潮紅肯定讓他動了惻隱之心。他對我說好好配合醫生治病,一切等你痊癒后我們再談。他這話使我失望已極的心如同死灰復燃,他這話是我最好的退燒良藥。我的病奇迹般地好了,我不明白我怎麼能夠這樣神速地退燒,就像我不理解我怎麼能夠平白無故地燒。我卻知道我真的是病過,這就是愛病,愛狂熱病,我全身心地跳進了我自造的這個愛大火坑。出院后我卻沒能看見他,他出國了,我也要開學了。
還有一個學期我就畢業了,我不能死等他從國外回來。一個月後他回來了,我不顧一切地向學校請了假回來看他。我到他家去,他自己的那套房子。是個晚上,春天的晚上,我的緒徹底失控,我在他的房間里痛哭失聲。我那種強人所難的形狀讓他活受罪,到今天我終於總結出來了:我是在讓他活受罪。他用熱毛巾為我擦臉,一再說要開車送我回家。我當時的形狀對於一個正派男人是多麼不方便啊,我到底想幹什麼?我就差強迫他收留我要了我了,我就差說出我是多麼願意給他當牛做馬。我痛哭著說我愛你陳在我就是愛你!你娶了我吧,全世界我只聽你一個人的話!他說讓我想想,讓我好好想想,今天太晚了你該回家了。他為我穿好外套開車把我送回家。他的車剛一離開我就從家裡跑出來再次走上了去往他家的路。我站在他的樓下看他窗子里的燈光,很快那燈光就熄滅了,我知道他睡了,便輕輕上樓,坐在他門口的地上,靠住他的門呆著。我願意用這種方式靠近他,也以此表現我的忠貞。就像多年以前我家養的一隻老貓,它太老了老得糊裡糊塗連路都走不動了,我們不願意看見它死在家裡。有一天父親就騎車帶著它走了很遠的路,把它扔在郊外路邊的一輛農民的拖拉機上。但是兩天之後的早晨,當父親打開房門出去上班時,他看見老貓竟自己找回家來,蜷縮在棉門帘里等待著我們開門。我坐在陳在的門口覺得我就是那隻老貓,我會感動他的就像老貓能夠感動我的全家。我在陳在的門口坐了整整一夜,第二天他出門時現了我,那時我已經睡著了。我被他抱進房間,他把我放在他的床上,他用雙手捧住我冰涼的雙手,他對我說,你為什麼一定要這樣啊?
我再也忍不住了,不顧一切地親他。他也開始親我。那天他沒去上班,他一整天陪著我說話。他的態度一直那麼溫和,只在我們結婚的那天晚上他才大哭了一場。他大哭你知道嗎尹小跳,我沒有見過一個男人能像他那樣地大哭,他的哭聲震懾了我的幸福也震懾了我的驚恐。我知道他是為你而哭,他的哭聲使我覺得我在得到他的同時也永遠失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