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演員難做41

潼恩沒想到第一次把男性領回家會是因為這種事情。見到阿德里安一臉嚴峻,肯當時很是驚訝，但也沒像潼恩意料的那樣發火,並且這兩個人在客廳里談話時也避開了潼恩。當然她也動過趴門縫偷聽的想法，但是當時的潼恩沒那個心情。

他說自己沉浸在角色中走不出來。

她不是賽琳娜·凱爾。潼恩在聽到這番話時本能地想反駁——她演的那個角色,那麼那個角色就是她。這可不是是否沉浸在角色的問題。就像是瑪利亞·斯塔克,像是麗茲，那都是她。但是在咖啡館的時候她被阿德里安的表情嚇到了。

青年從未流露出那樣的表情。他總是足夠紳士也足夠溫柔，說話時還帶著習慣性的美式幽默。而道出那番話的阿德里安看起來連他自己都有些錯愕，當然他眉眼之間的擔憂也落在潼恩眼裡。

潼恩並不是貓女。

她下意識地握住自己的手腕,阿德里安接觸到的地方彷彿還在隱隱發燙。同樣的,他的話也反覆徘徊在潼恩的耳邊。

不是凱琳娜·凱爾。不是……貓女。這是自然的,她是個普通人,是個演員而已。潼恩又想起哥哥最近幾番欲言又止的表情，他想說的也是這點吧。

就算是把頭髮染回來，自己還是習慣了賽琳娜的習慣，這可是潼恩刻意模仿出來的，從事先準備到拍攝，怎麼說也幾個月時間的，想要改回來……

優雅的站姿，還有非笑似笑的神情，微微眯起的雙眼。高跟鞋，拿著鞭子時手指彎曲的弧度，還有黑貓。

清澈的貓瞳對準自己的眼，它的額頭對準自己的額頭，這個畫面——

「——這個畫面你覺得怎麼樣？」

潼恩猛然回過神來，看到艾德·林頓正一臉期待地看著自己，她茫然地眨了眨眼：「什、什麼？」

艾德顯然說到興起，完全沒注意到潼恩之前在走神。小特工完全把潼恩的反問當成了震驚的表現，他看起來更加高興了，指了指潼恩握在手中的劇本：「我說剛才你看到的地方，有沒有覺得這個場景特別有畫面感？」

啊，對了，她今天是受到艾德的邀請幫他看新劇本的。這位年輕的神盾局特工顯然在努力地點亮第二職業，貓女之後他終於摘下了初出茅廬的新人編劇的名號，身價也漲了不少。

「我說，你上班時間這樣真的好嗎。」潼恩當然沒看劇本，只得轉移話題問道。

「當然，你是托爾請來的客人，而我則負責招待你。」艾德一臉認真地開口，「這可是雷神托福給我的重要任務……雖然我不是復仇者的聯絡員。」

原本今天潼恩都不打算出門的，直到艾德打來了電話，說自己正在寫一個新劇本，有個地方他和托爾都拿不定注意，潼恩是學文學的，搞不好能給出一個更專業的意見——潼恩只知道是艾德推薦了托爾一大堆戲劇，她倒是沒想到這兩個人因為莎士比亞還產生了戰友情誼。

能在復仇者大廈討論劇本，這是多麼榮譽的事情啊。拿去給安妮炫耀又得讓她嘆氣半天，只是潼恩現在連看劇本的心情沒有。而剛剛神盾局報告南邊的州出了點問題，需要雷神幫忙，於是……

艾德說的「那個畫面」到底是什麼啊！潼恩面對著他期待的眼神，恨不得拿劇本擋住臉，她可是真的沒在讀劇本！

「這個……」

「你就放過她吧，顯然她壓根就沒聽你在說什麼。」

潼恩：「……」

她回過頭，看到托尼·斯塔克站在咖啡機邊，剛好端著咖啡杯轉過身來。

鋼鐵俠顯然剛從自己的實驗室出來，看起來灰頭土臉的。他掃了一眼小特工，又把目光落在潼恩身上，眉頭一擰，兩秒鐘后豁然開朗：「潼恩·凱斯勒。」

「下午好，斯塔克先生。」

她心虛地看了一眼艾德，他只是好脾氣地對著潼恩笑了笑，並不在意自己失禮的行為。倒是托尼·斯塔克多停了幾秒，端著咖啡若無其事地開口：「不知道我擺出這個表情能不能把尼克·弗里氣走？」

還嫌我不夠丟人來補刀嗎，潼恩很不優雅地翻了個白眼：「最好再打個呵欠什麼的。」

發明家當然明白潼恩是在嘲諷自己，但是他還是露出一個笑容：「好主意。順帶一說你這個新髮型正多了，我還以為大塊頭又從哪認來個妹妹。」

潼恩愣了愣才意識到托尼口中的大塊頭是托爾，她下意識地摸了摸頭髮：「是嗎，我只是覺得新頭髮長出來，摻了顏色就不好看了。」

「黑髮也不錯，貓女很性感。」

「……謝謝」

這個時候艾德笑出聲來，單看錶情，還以為托尼誇的是他不是潼恩呢：「現在《貓女》這麼成功，當時寫完劇本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你。」

咦？他什麼時候想到自己了。潼恩愣了愣，艾德當時找自己是演荷莉·羅賓森啊。《貓女》下檔才多久，身為特工，他不可能迷糊到這個地步吧。

「你沒有找我演貓女啊，當時不是說要我演荷莉嗎。」潼恩困惑地開口問道。

鋼鐵俠端著杯子正要往嘴裡送的手一頓。

艾德迷迷糊糊地看著她，然後撓了撓頭：「啊，對。但是我當時還是覺得你可以挑戰這個角色的，只是你那個時候人氣還不行。」

「當時你明明驚訝地不得了，還以為我發燒了……」

潼恩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最終連這句話都沒說完。因為她突然意識到，面前的艾德·林頓，除去編劇之外，他還是個特工，並且是個協助超級英雄處理那些超級反派和外星人的特工。

外星人……

除非非常時刻，常駐在復仇者大廈的英雄就那麼幾個。而今天很是不湊巧，美國隊長上午剛飛往華盛頓，布魯斯·班納博士協助神盾局去處理幾個異常的伽瑪射線讀數，連托爾都離開了。

詭異的氣氛蔓延開來，潼恩的心沉了下去，她下意識地攥緊拳頭，目光不住地瞟向在場的唯一一個英雄。

而托尼·斯塔克直到撞上潼恩的目光，才雲淡風輕地開口：「賈維斯。」

他吐出這個單詞后又閉上了嘴，整個室內安靜地可怕，咖啡杯與桌子碰撞的聲音格外清晰。托尼·斯塔克終於把目光又挪回到艾德·林頓身上。

他鬆開握著咖啡杯的手，兩個男人對峙了足足近五秒后，鋼鐵俠慢條斯理的開口：「你叫什麼來著？」

——下一刻，牆體碎裂的聲音打破了室內的膠著狀態。

潼恩還沒意識到怎麼回事，發明家已經一把將她從沙發上拽了起來。就在沙發對面，一個身穿神盾制服的……綠皮外星屍體，頭上被開了個大洞，倒在地上——那個位置應該是「艾德·林頓」的。

「你要是再敢像上次那樣尖叫我就把你從窗戶扔下去。」

突破牆體的物體直接撞到托尼的手臂上，那是他的手甲，上面的武器看起來還處在啟動狀態，亮著淡淡的藍光。

這句話很有效地讓潼恩把差點脫口而出的尖叫憋了回去，她在看到那個屍體的時候差點吐出來。自己竟然和這麼一個長相活似綠皮地精的傢伙說了半天的話？！而且看著死相……

從來沒見過屍體的潼恩急忙撇開頭。

「這、這怎麼回事？！」

潼恩嚇得話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她被托尼直接拽到了咖啡機邊，只能緊緊地倚靠在桌子上，呆了半天才想起來開口提問。

托尼的表情也不怎麼好看，復仇者大廈是他一手籌建的，安保系統也是他負責的。而現在一個外星人坐在沙發上足足有半天時間，要不是最後說漏了嘴還指不定會怎麼樣呢。

而且……

「我從來沒見過這個品種。」托尼一臉淡定的說道，這個態度自然不是給潼恩說話，她也不懂這些，「賈維斯？」

「神盾局的資料庫也沒有記錄在案，先生。」

「這可糟糕了。」

說著他到了那個屍體前，用帶著手甲的那隻手撥弄了兩下屍體：「竟然通過了安檢設備，看來科技水平比咱們高。之前你和他說話時有沒有什麼破綻？」

「……啊？」潼恩一愣，隨即意識到英雄的後半句是對自己說的，她想了想，雖說討論劇本時她走神了，但是之前還是聊得好好的。她瞥了眼屍體，又急忙地轉過頭去，一想到剛才坐在這麼個東西身邊，潼恩就噁心。

淡定，潼恩。你可是演過貓女的人。

她深吸一口氣，迫使自己平靜下來，至少說話時聲音抖得沒那麼厲害了：「沒有什麼異常，除了最後說漏嘴外根本沒有破綻。」

「也是，連托爾都沒發現問題。」托尼的目光越發沉重，「能完美地模仿一個人的行動習慣說話習慣……賈維斯，掃描一下。」

「好的，先生。」

人工智慧停了幾秒后，再次開口，「並沒有相似的數據，先生。只能確定是碳基生物，並且是高等生物，其文明很有可能超越地球。」

「真是謝謝你啊。」這些連潼恩都能看得出來，更別提托尼了，他沒好氣地開口，「為了你的毫無作為。」

「我很抱歉，以及……」

不知道是不是潼恩的錯覺，話說到最後時，ai模擬人類那彬彬有禮的語氣，竟然沾上了些許不易察覺的糾結：「有五個特工正在電梯里，目標是頂層。需要我攔截嗎，先生？」

復仇者大廈的警報沒有拉響，怎麼會有特工上來？

托尼回頭看了一眼潼恩，後者莫名其妙地回頭看向他。

「不用。」伴隨著他話音的，是更多飛來的裝甲。這可是潼恩第二次親眼目睹鋼鐵俠套上裝備了，那些分解開來的金屬就像是有意識般貼合到了托尼·斯塔克的身上。男人對著潼恩勾了勾手指，「還一個拖後腿的，留在這也沒用。」

……拖後腿的。儘管潼恩很想反駁托尼·斯塔克她也不想拖後腿。但是事實就是如此，她不過是個普通人。

她只好默默地走了過去，那一臉的不甘心自然也落在托尼眼裡，他嗤笑幾聲：「你的鞭子呢，凱爾小姐？」

不戳人痛處能死嗎！潼恩心裡剛想到這兒，他就奚落出聲。她一擰眉頭，倒是把畏懼扔在了一邊：「你以為我樂我的天——」

如果潼恩真的會鞭子，她一定要抽托尼·斯塔克一頓。這可不是她第一次被鋼鐵俠直接帶到空中。

「……下次再來這套，能事先給我一點保險裝置嗎？」

「怎麼，你還怕我熄火嗎？」

「先生。」賈維斯的聲音適時地傳了過來，隔著面甲，潼恩只能隱隱約約聽一個大概，「裝甲的能量系統正在下線中。」

托尼：「……」

這什麼情況！！潼恩可聽見了！雖然她不懂這些高科技，但是能量和下線兩個單詞她還是能聽懂的，上句話剛說了熄火，這下可是要真熄火了。

重點是，他們現在可是在幾十層樓的高空中，這麼摔下去，那可真是會死人的。

「什麼情況？」

「我正在調試中，目前原因不明。看起來像是類似……的……波干……擾……」

賈維斯的話沒說完，便歸於沉寂。

有那麼一刻，潼恩覺得自己的心臟都要停了。她屏住呼吸，只聽見一聲爆響。

在復仇者大廈頂層的高度上，托尼·斯塔克的裝甲在瞬間解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