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二章 於文娟、沈雪、伍月(一)(6)

6.第二章 於文娟、沈雪、伍月(一)(6)

「沒有就沒有吧,時尚青年都喜歡丁克家庭。***」

於文娟不好意思笑了:

「我不是為了你,是為了奶奶。」

這裡說的奶奶,是指嚴守一他奶奶。十年前結婚時,兩人回了一趟山西老家,奶奶把一枚祖傳的戒指送給了於文娟。以後春節回去,奶奶便盯她的肚子。嚴守一:

「她一農村老太太,懂得什麼?」

於文娟:

「答應過的,不可失信於人。」

後來嚴守一現於文娟孜孜追求懷孕並不是為了奶奶,而是她知道嚴守一的性格,見人易感動,易衝動,喝酒易喝大,衝動起來不計後果,怕他在外邊胡鬧;想懷孕生子,用一個孩子套住嚴守一。嚴守一過去在電視台當編導時默默無聞,這種感覺還不明顯,一個偶然的機會當了清談節目的主持人,節目越辦越火,嚴守一漸漸成了名人,這種感覺就明顯了。嚴守一對於文娟的想法也感到好笑,一個孩子,能套住誰呢?有孩子離婚的多了。

後來嚴守一又現於文娟追求懷孕的目的並不單是為了套住自己,而是想找一個人說話。結婚十年,夫妻間的話好像說完了。剛結婚的時候,兩人似有說不完的話,能從天黑說到天明;現在躺在床上,除了干那事,事前事後都沒話。有時也絞盡腦汁想找些話題,但找出來還不如不找呢,全是些八竿子打不著的別人的事。而且是干聊,像機器一樣,缺潤滑油,轉著轉著就不動了。最後就索性不說。一次於文娟愣愣地說:

「我現在聽你說話,都是在電視上。」

嚴守一吃了一驚。但從此對和於文娟說話就更加緊張。好在兩人都習慣了,於文娟並未深究。最明顯是吃飯的時候,兩人同坐在一張桌子前,一頓飯吃下來,只有碗筷的聲音。終於有一天,嚴守一現於文娟在跟另外一個人說話。那天晚上,嚴守一在外邊吃飯,突然感到胃有些不舒服,便提前離席回家。回到家,於文娟並沒有現。嚴守一欲到卧室躺一會兒,到了門前,現於文娟背對著門,坐在床上,懷裡抱著一隻絨毛狗,正對著它喃喃說話。說她小時候不愛笑,愛哭;她爹在南京一家無線電廠工作,她娘在街道燒大茶爐,她娘起火來,老用掏煤渣的鏟子打她;她有一個伯父,長得白白胖胖,竟對她不懷好意,十五歲那年……許多過去沒對嚴守一講的話,現在對一隻絨毛狗講了。嚴守一聽到以後,不是對妻子產生同,而是感到5沒擰K智那耐順雋思遙諭獗吡鐦鍃艘桓魴∈輩胖匭祿乩礎4喲碩雲拮幼非蠡吃脅輝俑繕妗

嚴守一對這婚姻無所謂滿意也無所謂不滿意,就好像放到櫥櫃里的一塊干饅頭一樣,餓的時候找出來能充饑,飽的時候嚼起來像廢塑料。背著於文娟在外邊胡鬧的時候也覺得對不起人,但晚上哪兒也不去,回家裡兩人大眼對小眼干坐著,又覺得悶。別人的家庭時常吵架,嚴守一家一年四季沒有動靜。有一段時間,嚴守一特別羨慕夫妻兩個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吵架,臉紅脖子粗,旁若無人,似乎世上只剩他們兩個。他們相互罵出來的話,怎麼那麼有激、那麼愣、那麼有創造性呢?

但嚴守一又不想離婚。人像狗一樣,時間一長,就對一種環境習慣了,懶得換窩了。但後來嚴守一又現,事還不是這樣,而是他對於文娟還有許多留戀。沉默歸沉默,但沉默的底部不光有寒冷,還有許多溫暖。1999年冬天,嚴守一像他爹三十年前一樣患了傷寒,且比他爹當年的傷寒還重。上午冷,屋子像個大冰櫃;下午熱,像螃蟹進了蒸籠;晚上開始說胡話。昏迷之中,他似乎回到了三十年前。漆黑的夜裡,又和兒時的朋友張小柱拿著廢礦燈,往村后的天幕上寫字。張小柱寫:

娘,你不傻

嚴守一寫:

娘,你在哪兒

娘便乘風而下。一個1960年被餓死的農村婦女,現在像電影明星一樣披頭散,打著口紅,襲一身白裙,將嚴守一的頭抱在懷裡。嚴守一摟著塗著口紅的娘哭了。從昏迷中醒來,現自己已經在醫院,時間已是第二天中午,摟著他頭的不是他娘,而是於文娟。於文娟抱著他,像抱著自己剛剛生下的孩子。這時嚴守一現自己沒哭,於文娟哭了,一滴清水鼻涕,滴在他的臉上。於文娟見他醒來,想將他的頭放回枕頭上,拿床頭矮柜上的牛奶喂他。嚴守一摟住於文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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