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七章 於文娟、沈雪、伍月(六)(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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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嚴守一去上班的時候,在車上給於文娟她哥打了一個電話。***電話響了兩分鐘,終於通了。從電話里聽出於文娟她哥的聲音沒有異常,嚴守一才放下心來。於文娟她哥告訴嚴守一,昨天給他打電話是想告訴他,於文娟和孩子已經從娘家回到了北京,他從南京來送他們,有事想見嚴守一一面。嚴守一馬上說:
「我現在就過去。」
於文娟她哥在電話里悄聲:
「我現在是走到陽台上接你的電話,不能讓文娟知道我和你聯繫。」
嚴守一明白了他的意思,遲疑一下說:
「那你來電視台吧。」
於文娟她哥說:
「別去電視台了,咱們去保姆市場吧。我明天就走,文娟一個人弄孩子,得給她找一個保姆。」
保姆市場設在北京南站附近一個類似農貿市場的大棚子里。幾十條長凳子擺在棚子里,上邊坐著幾百個摟著塑料提包或魚皮口袋的農村姑娘。一些城市人在凳子間走來走去,將人喊起來挑選。這讓嚴守一想到了十九世紀美國南方販賣黑奴的形,或像泰國的風月場所。嚴守一和於文娟她哥在大棚里見面之後,兩人先沒有挑選保姆,而是走到大棚的角落裡,坐在保姆的凳子上說話。和於文娟在一起生活的時候,嚴守一沒怎麼和這位哥打過交道。一塊兒和於文娟到南京去,這位哥見到嚴守一,也不大說話。嚴守一就是覺得他有些窩囊。於文娟她嫂是揚州人,為了他買的一條子精肉,精肉的分量足與不足,敢當著眾人,用揚州話罵他。他低著頭一不。沒想到幾年之後,這個看似窩囊的人,在這個世界上,對於嚴守一是如此重要。他是胡志明小道,他是風箏的連線,他是嚴守一與前妻和兒子聯繫的惟一紐帶。於文娟她哥見到嚴守一的第一句話是:
「你胖了。」
這話突如其來,嚴守一不知該怎麼回答,只好笑笑。於文娟她哥又說:
「但眼睛很紅,肯定是工作忙,熬夜熬的。」
昨天晚上沈雪跟他鬧了一夜。嚴守一又苦笑一下。於文娟她哥說:
「你後來寄的錢,我都收到了,沒敢讓文娟知道。」
又悄聲說:
「也沒敢讓我老婆知道。」
嚴守一點點頭。
於文娟她哥:
「孩子會坐了。電視上一有你的節目,只要文娟不在,我就讓他看。」
嚴守一倒一愣。覺得這老實人,心倒是細的。於文娟她哥接著「撲哧」笑了:
「調皮。夜裡醒來,奶瓶晚送五秒,就哭著鬧脾氣。百天兒那天,我弄了筆、軟盤和流氓兔讓他抓,他一下抓住了流氓兔。」
嚴守一也笑了:
「我小時候也調皮。」
於文娟她哥這時嘆了口氣:
「我妹在南京待得並不快活。也許你不曉得,她從小跟我媽合不來的。」
嚴守一心中一驚,突然想起跟於文娟在一起的時候,一天晚上,於文娟一個人對絨毛狗說話的形,後背出了一層冷汗。
於文娟她哥點燃一支煙抽著,半天說:
「這次送文娟來,本來不想給你打電話,但文娟遇到一個困難,你能不能幫幫她?」
嚴守一仰起臉,馬上說:
「沒問題。」
於文娟她哥抽了一口煙:
「本來不想找你,想找小表舅,他也有一些路子的。可你知道,他財大氣粗,他說話的樣子,我不愛看的。」
嚴守一點點頭。
於文娟她哥:
「文娟去南京的時候工作還好好的,但這次回來,她待的那個房地產公司散夥了,你能不能幫她找個工作?」
嚴守一一下子愣在那裡。
於文娟她哥:
「還不能讓她知道是你幫著找的。你找好之後,告訴我,我就說是我同學找的。我妹的脾氣,你也知道,面上和氣,心裡很倔,知道沾了你,連我也逃不掉的。」
嚴守一點點頭。於文娟她哥又交代:
「找工作的時候別忘了,文娟會打字。」
嚴守一點點頭。於文娟她哥又看了嚴守一一眼,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