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七章 於文娟、沈雪、伍月(六)(5)
「費墨書的名字叫《說話》,我給我要寫的序想了一個名字,就叫『知心的話兒不好說』,你覺得怎麼樣?……」
沈雪這時板著臉打斷他:
「嚴守一,我來之前,你們是幾個人在包間吃飯?」
嚴守一:
「我不跟你說了,三個呀,老賀有事先走了。***」
沈雪看著嚴守一:
「嚴守一,我從桌上的碗筷就能看出來,你們一直是兩個人!」嚴守一吃了一驚,原來沈雪的變化是假的,沈雪還是沈雪,於是馬上找補:
「服務員收了。」
沈雪冷笑:
「嚴守一,你在欺負我的智力!」
嚴守一不再說話,悶著頭開車。半天,嘆了口氣說:
「確實就是我們倆,但確實也是給費墨寫序的事,怕你多疑,我才這麼說。」
沈雪:
「問題是連她也那麼說,賀社長明天要去西安。配合得多默契呀!我進來之前,你們還不知怎麼預謀呢,我倒蒙在鼓裡,成了外人。嚴守一,你到底想幹什麼?」
嚴守一被逼到了絕路上,只好急了:
「我想幹什麼,我還想問你想幹什麼!給你臉了是不是?這些天接二連三,整天疑神疑鬼,弄得我跟做賊似的。我連見一個人都不能見了!我告你,我是找老婆,不是找fbi!」
接著將車「嘎」的停在路邊,順著緒真的急了:
「愛怎樣怎樣,你要不想一塊兒呆著,就他媽給我下去!」
這是嚴守一認識沈雪以來,第一次這麼大的脾氣。沈雪看著嚴守一,驚愕得說不出話。嚴守一以為她會推門下車,沒想到她伏到車的前臉上哭了。哭了一會兒說:
「我說什麼了?我只是說你不該騙我,難道不對嗎?」
又哭:
「一看就是個**,讓你離她遠點,有什麼不好?」
嚴守一這時轉了口氣:
「我離她本來就不近,這不是說正事嘛!」
然後又開動了車。看著沈雪漸漸平靜下來,嚴守一心裡又有些安慰。看來光退讓也不行,有時該火也得火。過去在生活中很少說硬話,看來該說也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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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過後,費墨的書出版了。嚴守一給他寫了一篇序。費墨的書叫《說話》,嚴守一的序叫「開口說話不容易」。伍月告訴嚴守一,嚴守一決定寫序之後,出版社把讓嚴守一寫序的事告訴了費墨,費墨一不。第二天上班,嚴守一在小辦公室主動將這件事挑明了:
「費老,他們讓我給你寫序,這是佛頭著糞呀!」
費墨看著嚴守一,嘆了一口氣,說了一句真話:
「況我知道,難為了別人,也難為了你。」
嚴守一忙用開玩笑的口氣消解:
「我的名字能出現在費老書里,也算提高了一個文化檔次。」
但費墨寫的這本書,嚴守一卻不敢苟同。出版社把清樣交給他,他看了半天沒看懂。沒看懂可以證明書中學問大,問題是費墨書里的每一句話都顯得艱澀和擰巴,這些艱澀的句子連成一片,讀起來就味同嚼蠟。研究人們「說話」的書,通篇沒有一句是「人話」。費墨在生活中還是一個挺幽默的人,給《有一說一》出了不少好主意,怎麼一到書里,就板起臉來成了一個無趣的人呢?孔子也是個有學問的人,但他在書中說話就很家常。看著費墨的書,嚴守一突然想起跟沈雪看過的行為藝術和實驗話劇。他們雖然追求不同、表現不同,但最後是殊途同歸。他想把自己的感受告訴費墨,但看費墨的意思,對這本書還很心愛,對嚴守一豎著巴掌:
「八年,整整寫了八年呀!」
嚴守一便不好再說什麼,只好不懂裝懂,捏著鼻子給一個自己不懂的書亂寫了一通。
費墨的書出版那天,出版社為費墨的書舉行了隆重的新聞布會。本來這書是註定要賠錢的,這書嚴守一看不懂,社會上百分之九十五的人也看不懂;社會上又不知道費墨是誰,沒人非把看書當罪受,說句實話,賣也就是賣嚴守一一個序;但伍月告訴嚴守一,出版社社長老賀的女兒正在寫博士論文,馬上要畢業了,所以老賀執意要開新聞布會,給費墨撐場面。開新聞布會那天,嚴守一也出席了,而且西裝革履,打著領帶。清早出門之前,沈雪看他在鏡前給領帶編花,也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