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逃之夭夭

書接上文，登萊巡撫孫國楨三堂會審浪里蛟楊海娃，楊海娃提出要求：只願速死，想在死前吃口飽飯，喝口酒！孫國楨，有答應也沒有反駁，而是接著問道：楊海娃，你也是窮苦人出身，為何好好的良民不做，如何去做那殺人劫貨的勾當？楊海娃說道：為了吃口飽飯，為了活下去，為了給俺沒過門的媳婦報仇。孫國珍一聽就知道是個有故事的人，於是說道：你且細細講來。

楊海娃繼續說道：朝廷雖有禁海令，但是他們達官貴人，不一樣，靠商船發了大財！而我們平頭老百姓只是下海捕些魚吃而已，只是為了活命！就這樣，碼頭的稅吏都要收走我們一半的魚獲，用來抵稅！本來這樣我們還可以勉強生活下去。只是從五年前，稅官胡振山來了后，俺們的生活就急轉直下，再也沒有吃過飽飯。平常季節還可以，可到了冬天，漁船不能下海，俺們漁民只能活活餓死！俺爹俺娘俺兄弟都是餓死的。特別是這幾年，鹽價糧價都是翻著跟頭的往上漲，鹽價高是150文一斤，糧食更是一石三兩！去年俺們活不下去了，聽說蓬萊採石廠還招人，俺和俺們村的幾個兄弟，一塊到採石場幹了大半年。坐船回到家時，看到的是殘垣破壁，勉強修了修，能住人。那天俺買了一斤酒，半斤肉，到俺沒過門的媳婦家裡，跟俺老丈人商量結婚的事。可俺看到的是俺老丈人死在院子里，俺那沒過門的媳婦被人姦汙，不堪受辱上吊在房樑上！還有俺那小舅子躺在石磨上，腦漿都流到了地上。後來有大膽的百姓，告訴俺是胡振山乾的！所以俺一氣之下，殺了胡佔山和剩下的四個稅吏。從此俺就做了海盜，但俺從未搶過貧苦百姓，俺搶的都是為富不仁的商人，殺的都是惡霸貪官！這正是：

貪官收稅刮地皮，無錢打人奪人妻。

被逼無奈成海盜，殺爾報仇應當地！

孫國楨又問道：你與那劉千山可曾交戰勝負如何？結果又如何？楊海娃不由輕蔑一笑，說道：哼！那劉千山怕死的很。他原是百尺崖后所的副千戶，卻是一個貪得無厭，搶奪財物的賊！俺就想殺他了，去年秋後，他奉命來剿殺俺們，可結果一交戰，這小子就撒丫子跑了。今年開春，俺去搶劫朱家莊，那小子就與莊主朱鳳鳴喝酒，但俺殺進去的時候，那小子又跑了。俺也只殺了朱鳳鳴那頭惡狼。從那時起就再沒見過他，後來聽說他殺了孫家店裡的孫大頭，因為孫大頭與俺長的有七分相像。說是殺了俺，報功請賞。嘿，你還別說，結果還真成了，聽說升了千戶。也就是你們這群蠢貨信了他的話！

「你罵哪個是蠢貨？你個大膽賊子，竟敢辱罵朝廷命官，來人吶，給本官拖下去，狠狠的打！」說話的正是通判柳峰！孫國珍看著柳峰，不由臉色一黑，厲聲喝斥道：住口，還不退下！柳峰抬眼看見孫國珍，臉色不對，一想自己的發言，頓感不妙，拱手行禮道：下官失儀，還請巡撫大人恕罪！孫國楨黑著臉沒有說話，同知項博一看，馬上打圓場，說道：大人莫氣，通判大人年輕氣盛了些，並無惡意，大人還是接著審吧！孫國楨聽到這裡哼了一聲，繼續問道：楊海娃這麼說，你並未與那劉千山交戰？楊海娃回答道：俺現在是廢人一個，所犯之罪也是殺頭的大罪！俺沒有什麼藏著掖著的，也沒有什麼不敢說的？更沒有半句謊言，大人不信，可問俺的四個兄弟。俺與那劉千山從未交過手，只是打過幾個照面！

孫國楨思索片刻，說道：來人，讓他簽字畫押！旁邊記錄的縣丞馬上拿著文書，讓楊海娃畫了押！並把文書交給了孫國楨。巡撫孫國楨細細看了一遍，開口道：楊海娃，本官答應你，從今日開始，直至你行刑前頓頓飽飯。帶下去吧！楊海娃淚流滿面，抬頭看了一眼孫國楨，開口說道：多謝大人成全。衙役立刻拖著楊海娃下了大堂。

孫國楨又低頭看向畫押文書，突然開口：帶牢頭！在場之人皆是一驚！有衙役反應過來后，立馬跑出去通知牢頭上堂。不大會功夫，牢頭來了。那牢頭跪下后說道：不知大人喚俺來何事？孫國珍黑著臉說道：小小牢頭竟敢藐視本官，給我拉下去，重責二十。那牢頭一聽就嚇傻了，連呼冤枉。孫國楨怒道：那是死囚可是歸你管轄？你又為何讓那死囚渾身散發著惡臭來大堂上羞辱本官？你還敢狡辯！打！給本官狠狠的打！就在這裡打！立刻有四個衙役衝上來，二人將其按倒在地，另外兩個舉起板子就開始打，第一板子下去，那老頭就受不了了。他拚命呼喊，可是動手的衙役卻不管這一套。依舊賣力的，狠狠的打完了20板子。

這時孫國楨說話了：如果行刑前死囚還是渾身散發著惡臭，還是吃不飽飯，本官就命人直接將你打死，你可明白？那倒霉牢頭立刻點頭道：大人，小的明白了，明白了！孫國珍一擺手說：帶下去吧！立刻過來兩個衙役將那倒霉的牢頭帶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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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孫國楨又提審了另外四名海盜，確定浪里蛟楊海娃所言非虛，由此看來，這劉千山殺良冒功之事，可以確定是真實。

最後，孫國楨又喊來了仵作和捕頭，這兩人奉杜文信之命，前往孫家店尋找李大頭的屍身，找了三天，終於找到，勘驗過後並把屍身拉到了這裡，現在放在大堂外面。這無頭屍身被人草草掩埋，埋的土很薄，這大夏天的，還是多虧了蒼蠅，他們才找到。二人將驗屍文書及家屬認領文書，交給了孫國楨！

這時孫國楨沖著任天河，使了個眼色。任天河會意，站起身來，沖著大堂外喊道：帶進來。一會兒功夫，一個士卒將一個木盒帶進的大堂。打開后竟是一枚頭顱！用石灰泡製過的頭顱。任天河開口道：這就是劉千山上交的楊海娃的頭！孫國楨開口道：諸位且隨本官一塊到大堂外面堪驗屍身！仵作拿好頭顱！說完，帶頭出了大堂。

縣衙外早已圍得人山人海，百姓們得知巡撫大人親自問案，都想過來看看熱鬧。一時間竟圍的水泄不通。仵作拿著頭顱往屍身上一放，開口說道：頸部切口乃利器所致，屍身頭顱切口一致！由此可證明，此頭顱和屍身同屬一人。

這時，孫國楨開口道：剛才本官己看過認領屍身文書，證明此屍身是孫家店李大頭。現在頭顱與屍身切口一致，可以證明這個頭顱就是李大頭！說完，轉身回到大堂。接著，孫國楨喊道退堂。轉身走向了后衙。眾人到現在才發現，邊上這個八品小小經歷，任天河竟然如此厲害，怪不得能得巡撫大人看中。眾人紛紛向其投來羨慕的眼光。這時任天河說道：大人在後衙等著我等，不能讓大人久等了，諸位大人請。

眾人快步走向後衙。后衙客廳內，孫國楨正在喝茶，而且臉色不善。眾人見狀，無人敢開口。一會兒，孫國楨開口道：新任福山千戶劉千山，業已失蹤。本官收到文登縣的奏摺，就開始查劉千山那斯。三日前，劉千山就不知所蹤。剩下的有錦衣衛千戶蘇敏跟大家說吧！蘇敏一拱手道：諸位大人，劉千山，失蹤以後，我錦衣衛幾番查找，終於得知他已於三日前登船出海，到底跑向哪裡？無人得知？而他所登之船是一條400料大船。而且船上裝的食物和水足夠其三月v的食用。另外，有人看見劉千山往船上裝了大約有30多個銀箱！此次劉千山出逃共捲走了八萬餘兩白銀！

孫國珍喝了口茶，嘆了口氣，緩緩說道：請罪的摺子本官早已寫好，高指揮使，你也跑不了，還有那些為劉千山做保請功的人，一個都跑不了。本案已全權移交給錦衣衛處置！這也是為什麼蘇千戶和熊百戶來到文登的原因。這正是

千里做官只為財，此事一點不瞎掰。

迎來送往多少事，眾人一笑樂開懷。

出事撇清無人問，落井下石不應該。

人前君子人後鬼，閻王難管鬧泉台。

預知後事如何？請看下迴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