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9章 栽贓皇后
春華殿外宮女都緊張地準備著。
殿內也站著四五個宮女,在忙著準備毛巾,燒起熱水。
幾個是貴妃的人,還有兩個是愉貴人宮中的。
貴妃寢宮被一道帘子遮起來了,裡頭傳出不安而雜亂的動靜。
兩個大宮女一盆接一盆向外端出血水。
「貴妃如何了?」夏湖攔住一個端水的宮女,皇后問道。
「大夫說……」她壓低聲音,「兩人都保不住了,先護好母體為上。」
皇后心中慌張得不行,她還抱著一絲希望曹元心能保住胎兒,現在也破滅了。
右院判終於也來了,卻被擋在外面——
接生嬤嬤說愉貴人已經發動產程了,男子不能入內。
貴妃和愉貴人在一處,傳出消息說出血不多,但脈息上孩子是不在了。
她有孕才一個多月,問題不大。
後面服過縮宮湯,如月信一樣把胎胚掉乾淨,便能保住生育能力。
皇后五內如貓抓,夏湖搬來凳子,她也坐不下來,在屋內來回踱步。
屋內如螞蟻窩一樣,一聲長呼「皇上駕到——」
宮女紛紛跪下。
皇上三步兩步走入房內,一眼看到跪在地上的皇后,他尚不知發生何事,扶起皇后急問,「發生什麼了?」
皇后不知從何說起,只道,「她二人在本宮殿中,貴妃正和本宮一同看賬……」
「直接說事情。」
皇后突然哭出聲來,「不知為何兩人同時腹痛不已,都見了紅,妾身只能趕緊傳太醫,誰知……」
黃杏子兩手血出來,沉重回稟,「愉貴人分娩了,生下一個皇子。」
她用手肘擦了下眼淚,聲音發抖,「皇子是活著的,可是月份太小,恐怕……堅持不了多久,皇上看一眼吧。」
接生嬤嬤將孩子在內室擦乾淨,抱出來。
「還我的孩兒!還我兒子!皇上!!給我的孩子報仇啊——」
愉貴人尖叫得破了音,夾著哭聲。
其間還有曹元心的呻吟。
皇上向那小包裹瞟了一眼,孩子只有巴掌大,掙扎用力喘氣,跟本不能啼哭。
不由傷心落淚,「朕的孩子好薄命。」
「抱進去暖著,別叫他覺得這世間太冰冷。」皇上擺擺手說道。
愉貴人還在哭叫,忽而沒了音,出來宮女回報說貴人傷心過度暈過去了。
「到底……怎麼回事?」皇上傷心過去,怒意漸生。
杏子答道,「二人都有用藥跡象。臣女已經儘力,可藥性太烈,實在無力回天。」
……
她說完又進入寢宮內。
和寢殿內的雜亂相比,外頭房中一片寂靜。
所有宮女、太監都跪下了。
皇后想辯駁,卻無從說起。
聽到杏子說兩人都用了葯,她甚至不知道葯下在哪裡了。
整個飲茶過程她都在跟前,一切正常,跟本沒有一點動手的機會。
她眼睜睜看著兩人一起吃了點心,喝了茶。
茶是夏湖端來的。
可落胎葯不管是粉末還是湯藥多少有氣味。
就算趁自己不注意灑到杯子中,想讓愉貴人沒有知覺喝下去也不可能。
點心是當天膳房送來的新鮮糕點。
無人知道今天要對賬,邀請是也隨機發出的,誰能提前做好帶著葯的點心等著?
夏湖更不可能背叛自己。
她思來想去,只覺這次的事情實在蹊蹺。
皇上卻不管她想什麼,再次問她,「人在你宮中出的事,你有什麼話說?」
這意思很顯然沒話說就算到她頭上了。
她突然醒過來,跪行幾步,「臣妾跟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請皇上查清到底誰下了葯,栽贓臣妾?」
「小桂子,你帶人去皇後宮中將兩人所吃食物全部帶來,請兩位院判一同查看,朕就在此間等著。」
他看著皇后,跪在地上一臉迷茫,便道,「你先起來,事情沒落實,朕不會責罰你。」
夏湖上前扶著皇后,讓她坐下。
杏子再次挑簾出來,低頭道,「回皇上,貴妃出血不多,但孩子沒保住,好在貴妃底子好,孩子月份又小,做個小月子,身子就無礙了。」
「不過……」她有些不忍,皇上催問,「你可管說。」
杏子放低聲音,「愉貴人傷了身子,更重要的,心病難病。她實在傷心過度,剛剛醒來又暈過去了。」
皇上默然,緩緩開口,「上次給朕生下公主,愉貴人就吃了許多苦頭,這次又是她,是朕沒護好她。」
他似乎還在猶豫。
嬤嬤出來跪下,「皇上……皇子……沒了。」
雖是意料之內,卻也叫他失神,嬤嬤又道,「皇上……貴人一直抱著皇子,不讓人碰。」
他一陣心酸,站起身,不顧旁人勸阻,說內殿血氣太重,衝撞天顏。
只管挑開帘子走了進去。
愉貴人的肚子看起來仍像沒分娩一樣大,她目光獃滯,緊緊抱著那個黃緞面小褥子,誰敢近前,她就狂叫。
「是朕。朕是這孩子的父皇啊,給朕抱抱好不好?」
他好久沒這樣溫柔過了,慢慢把手伸過去。
愉貴人眼神渙散,轉向皇上,認了許久才認出來,「皇上?」
「是我,研兒。」他低聲呼喚她的閨名,像個真正的夫君。
「皇上……」她嗚咽一聲,張開雙臂被皇上摟在懷裡,涕淚橫流,把龍袍的肩膀都打濕了。
「我們的兒子,他死得冤。」她哭得幾乎斷了氣。
「朕知道朕知道。你好生養著身子,朕答應你,會再和你生很多孩子的。」
他抱著她像抱孩子那樣小心。
將她身子放平,為她蓋好被子,「現在你要好好睡一覺,都會過去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朕答應你!」
他語氣由溫柔變得鏗鏘,最後四個字,如金屬錚鳴。
愉貴人抓著被角,閉上眼睛猶在抽泣。
皇上坐在她身邊下定決心似的,「傳朕口諭,愉貴人誕育皇子有功,著即封為貴嬪,待身體大好,擇吉日行冊封禮。」
他起來走到貴妃跟前,貴妃沒哭沒鬧,漆黑的瞳仁瞧著皇上。
「臣妾沒事,只請皇上為臣妾主持公道。」
這句話說得大聲,外面人皆聽在耳中。
皇后其實與她是一樣的心情,她也想知道是誰做的。
的確不是她所為,可她現在渾身長嘴也說不清。
小桂子很快取了清思殿中桌上的點心和剩茶。
杏子與右院院判都說這茶與點心無礙。
貴妃在內聽到結果,不顧身子,跌跌撞撞衝出來,跪在皇上跟前,「皇上,那杯中之茶妾身與愉貴嬪都喝光了,而且飲了不止一杯,壺裡的茶沒事,不能證明杯子中的茶也是乾淨的,難道不是有人把毒下到茶底了嗎?」
皇后本是坐著的,此時也跪在皇上面前,「妾身用鳳位擔保,妾身沒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