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光合一中(十三)
胡都失神了一秒鐘,然後表示自己不想死在美人刀下。
他轉身向門口跑去,卻在即將拉開門離開的時候被聞人亦歡踹到一旁。
門板就在這一刻裂成兩半,首先入目的是一把通體漆黑的鐮刀。
倒在地上的門板切口筆直規整,足見鐮刀的鋒利和使用者不可小覷的力道。
來人的面容隱藏在寬大的黑袍之下,聞人亦歡以刀背生生接下一擊揮砍,手腕被震得發麻,眼神不悅起來。
過了兩招之後黑袍人忽然身形變快,趁著聞人亦歡一個小失誤移到他身後。
在鐮刀靠近自己的一瞬間,桜發的少年毫不猶豫地往利刃撞去,以求自己的武器能斬在對手腰際。
一前一後,兩人靠的近極了,而黑袍人也借著月光看清,做出瘋狂動作的少年眼裡安然,如無人區的終年積雪的山。
讓人不自覺沉迷其中。
但下一秒黑袍人顯然被他破釜沉舟的狠勁驚到了,慌忙收手有些來不及,硬是抱著人家的腰在地上滾了兩圈。
好軟。
聞人亦歡扒開握在他腰上的手,已經知道來人是誰。
「嗚哇……是不是死神來收我了!!」
屁股屢屢被襲的胡都提了提褲子,看著黑袍黑鐮刀的人覺得鬼生到頭了。
黑袍人雙手撐在聞人亦歡身側,俯身攏在他上方,聞人亦歡對受制於人的姿勢很不滿,提刀被眼疾手快摁下。
黑色兜帽揭下,露出一張最近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臉。
少年鋒利俊秀的面容在黑衣的襯托下顯得更加輪廓分明,他饒有興趣盯著聞人亦歡手中刀刃未熄滅的花紋。
「看什麼?」聞人亦歡收刀。
「看你。」
「你……」話沒說完,人不見了,五月兔身下端坐著一隻甩著毛茸大尾巴的桜色狐崽。
聞人亦歡不開心地看了看自己的小短腿,又把尾巴攏到身前順了順毛,最後成功emo,把臉貼在大尾巴上就地一躺。
他現在這個樣子,跟那些隨時隨地都可能不受控制、變回原形的低階妖怪有什麼區別?
狐生能不能重來一次?
被某狐一臉「我要罷工」、「我不幹了」的小表情逗笑,五月兔蹲下身大方摸上狐崽的腰,心裡默默跟剛才的手感對比了一下。
「不要隨便占狐狸便宜。」
聞人亦歡推不開他,自暴自棄翻了個面把人家手壓在自己肚皮底下。
擼狐人強壓嘴角,更軟了。
「卧槽你不僅是恐那啥份子還是狐狸精?」胡都捂臉。
驚訝太多,嗓門太大,狐狸耳朵太靈敏,聞人亦歡仰著小腦袋扭頭白了他一眼。
「那個,你能不能讓我摸一下,我還沒見過活的狐狸精……」
胡都搓搓手,那雙眼睛里的好奇就像發了大水快溢出來了。
想想這「英年早逝」的小可憐,又跟自己在樓里爬上爬下的,聞人亦歡勉強打算滿足一下他的好奇心。
狐崽起身抬步剛走到一半,身體忽然騰空,一雙手把他撈進了懷裡。
五月兔無視胡都哀怨的眼神,看著滿地狼藉。
「先說說這是怎麼回事吧。」
一人一鬼一狐找了個空教室談了談今晚的「兵荒馬亂」。
表面上是聞人亦歡揮舞著粉粉的肉墊威逼利誘未成年鬼怪,實際上是他身後某黑心校霸臉上笑眯眯,手裡把純黑的鐮刀擦的鋥亮施壓。
胡都縮著腦袋像被捕的小雞仔似的,交代他那天在聞人亦歡宿舍「一夜遊」之後醍醐灌頂,搞不清自己為什麼都寄了還沒有入土為安,而且出不了學校。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他撞到了舒梧驅使鬼怪的場面。
男人手裡拿著一個本子,變成鬼怪的學生在他面前僕從一般低著頭。
胡都好奇靠近,發現本子里夾的赫然是被不知名人士投放惡意的小紙條,他自己死前也收到了。
腦子還沒有轉過彎來,鬼先被發現了。
於是他逃,他追,他勇敢能飛。
「能飛?」舔毛的狐崽打斷他。
「我跳樓跑了。」胡都驕傲。
「你既然能飛剛剛還要死要活爬樓梯。」聞人亦歡非常懷疑。
「從一樓跳的……」
聞人亦歡:……
「所以你來心理輔導室找自己的紙條?」
五月兔坐在聞人亦歡身後,開口的同時裝作不經意快速捏了捏他的軟薄的耳朵。
聞人亦歡不知道在想什麼,下意識湊上去,在溫暖的掌心蹭了兩下。
蹭的五月兔喉嚨微癢。
「我出不了學校,懷疑是因為紙條的影響……」
「可你的紙條是從你自己身上掉下來的。」用肉墊把紙條展在桌上,聞人亦歡試著理清胡都當時的狀態。
他從一開始就跟那些行屍走肉不一樣,擁有神志,清醒還能對話,最後發狂恰巧是紙條掉落的時候,而離了紙條的他今晚相遇到目前為止都沒有異常表現。
所以紙條有問題,說不定還是驅使鬼怪的關鍵。
聞人亦歡目光一點一點在紙條上移過,希望能找出有古怪的地方。
在他的鼻尖下一秒就要觸及紙面的時候,被拎住了命運的后脖頸。
回頭盯著一臉無辜的少年,狐崽呲牙。
「這紙不幹凈,聽說很多陰毒的法子都有什麼腎啊臟啊,有時候還會加老鼠排泄物。」
狐崽收回自己金貴的肉墊,用指甲把紙條戳遠了一點。
抬頭看到胡都渴望的小眼神,紙條的不穩定影響讓聞人亦歡並不想現在就交給他。
但他也不想揣腎啊臟啊老鼠便便,於是大尾巴一掃,把東西卷進了五月兔手裡。
「你能保證拿到紙條不發瘋,我們就交給你。」
胡都猶豫了。
從之前的對話里他明白紙條對他的影響是未知且不可控的,現在清醒的他也只不過是個普通的高中生。
如果變異之後可能會傷害認識了兩天的「便宜朋友」,他也是不願意的。
更何況憑這兩位又是苗刀又是鐮刀的,如果他變異發瘋恐怕會被滅的渣都不剩。
「如果到周末為止沒有可以讓你離開學校的方法,我們會把它給你。」
五月兔實在看不下去那張糾結得五官變形的臉補充道。
「你還沒有問過我的意見。」
狐崽一肉墊呼在五月兔腹肌上,手感有些奇妙,大著膽子揉了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