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光合一中(十二)
長吸一口氣,重新將力氣用在把手上。
「咔噠」。
抽屜巋然不動,把手掉了。
聞人亦歡舔了舔嘴唇,莫名有些心虛地看了眼門鎖。
然後門動了。
沒有腳步聲,但人影直衝著舒梧的桌子。
聞人亦歡的手摸上了「聞道」的刀柄,權衡了一下獸態會帶來的不便,刀刃還是落在了來人的頸側。
「卧槽大俠饒命!」
聞人亦歡還在想這聲音怎麼那麼耳熟,就看到胡都哭喪著一張鬼臉轉過頭。
這把刀一天前在他的腦殼上晃了半個多小時,剛一架到他脖子上的時候他就認出來了。
這該死的熟悉感。
「好巧……」胡都欲哭無淚。
「你怎麼在這裡?」聞人亦歡看他的神志還算清醒,稍微放心下來。
「我就是來找點東西,不知道誰這麼缺德,把抽屜把手拽下來了,你看這……」
胡都一臉「不可理喻」,兩巴掌拍在殘疾抽屜上。
柜子塌了。
「卧槽它碰瓷!?」
三層實木抽屜櫃一夕間毀於鬼手之下,嚇得胡都連忙收回手後退兩步。
「你不是來找東西嗎?」聞人亦歡反手提刀用刀柄戳鬼脊梁骨。
「對對對,同學你能不能也幫我找找……」突然想起正事,胡都撲進事故現場翻找起來。
「你要找什麼?」聞人亦歡也不著急,抱著胳膊倚在牆上,看本來就灰頭土臉的胡都把自己弄得更灰頭土臉。
「一張紙條……上面寫著……」
「【你就是個廢物】。」
少年清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胡都停下了「狗刨」般的動作。
聞人亦歡手裡是一張皺巴巴的紙條。
胡都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問聞人亦歡:「能把它給我嗎?」
彎著眉眼,聞人亦歡嘴角藏著一絲狡黠的弧度,擺手逗著狗狗一般唬著鬼原地轉了個圈。
「可以,談談。」
某個被黑暗完全籠罩的教室。
從窗戶向外看去一片虛無,沒有月亮,沒有星星,沒有慣常在教學邊垂枝的柳樹,聽不到風聲。
天堂鳥縮在角落裡發抖。
她記得很清楚她已經回到宿舍了,還跟室友談論了今天下午的事故,甚至都互相道過了晚安。
為什麼睜眼會出現在這個從未見過的教室,不是說只要成績還可以就不會觸發危險了嗎?
躊躇了兩下,天天堂鳥還是壯著膽子巡視起教室,希望能得到一些離開的線索。
黑暗不僅削弱了人對視野內事物的感知,更無限放大了對未知的恐懼。
咬咬牙拿出上個本結束用扭蛋幣買的夜光珠子,天堂鳥在第二排的某個座位上發現了一張沒有做完的英語卷子。
筆跡工整有序,天堂鳥正想尋找姓名的位置,卻猛地僵住了身形。
「快做啊,你怎麼不做了?不是還沒有做完嗎?」
天堂鳥無比肯定教室里剛剛只有沒有聽到任何移動的聲音,但現在有人憑空出現在她身後說話。
不敢回應,她抄起板凳轉身,看到來人鬆了一口氣。
「卧槽大兄弟……慢點頭要掉了……」
走廊上一人一鬼在撒腿狂奔,身後跟著五六隻穿著光合一中校服的鬼怪。
「你都死了,掉了去撿回來不就行了。」
「好有道理……」
胡都看著跟自己一路飛奔,臉不紅氣不喘,甚至隱隱還有能拽著他一口氣再上三樓的大活人,又看了看自己已經有些發軟的雙腿,開始懷疑起自己短暫的鬼生。
「他們在追你。」不是問句,是肯定的語氣。
聞人亦歡突然回頭拽住胡都的領口,把鬼拉向一邊,避開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埋伏在一旁惡鬼的利爪。
雖然他們一路上一直在一起,但是每每拉開距離的時候,後面的鬼怪總是會把腦袋微微轉向胡都的方向。
對於普通人來說可能不太明顯,但對於擁有妖怪血脈的聞人亦歡來說要抓住這種細節只需一眼。
「你看錯了……」胡都還想掙扎一下。
「那我們分開走。」聞人亦歡轉身扒著走廊的窗戶就要從三樓往下跳。
胡都急忙抱住聞人亦歡的大腿。
「是是是您說得對他們是在追我大俠救救……」
胡都沒帶任何停頓地一口氣說完,也不管聞人亦歡手裡泛著寒光的「聞道」了,反正這個大腿他抱定了。
別的不說,他相信按照聞人亦歡這個體力,哪怕打不過這些行屍走肉般的鬼怪,關鍵時刻也能把他扛起來就跑。
想想就非常令鬼安心。
「鬆開。」
如果不是怕嚇到這隻未成年鬼,聞人亦歡早就一尾巴把他拍到三米外了。
胡都見他停下翻窗的動作,也沒有提分頭走的事情,試探地鬆開手。
「有沒有擺設比較多的地方?」聞人亦歡停在樓梯口。
「有有有,樓上有一間圖書室……」
出乎五月兔的意料,今晚他並沒有出現強制昏睡的狀況,而隔壁床的小狐狸十二點不到就悄悄溜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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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摸了一下時間,五月兔在心理輔導室看著被拆掉的柜子廢墟揉了揉眼角。
為什麼那隻看起來乖乖的狐狸這麼能拆?
聞人亦歡:我沒有別瞎說不是我。
【不瘋帽匠使用道具語文老師的百發百中粉筆頭:喂喂喂,說你呢,語文課就那麼瞌睡嗎?快起來!!!
命中目標:書架】
「砰」。
一排排書架應著爆炸聲倒下,荒廢許久的圖書室終於等來了能換新的一天。
地上書架該斷的斷,該裂的裂,灰塵與書頁齊飛,木板與鬼怪共躺。
胡都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唇下肌抽筋?」
聞人亦歡隨手撈出一隻被書架壓倒,快變成鬼餅的學生鬼,撐開眼皮確認瞳孔狀態。
是猩紅色,跟胡都在寢室晚上發狂時的差不多,但紅點又沒那麼大。
「大兄弟你怎麼還隨身攜帶炸彈啊…你不會是那啥恐啥分子吧……」
完全沒有作為鬼怪的自覺,胡都縮在一個搖搖欲墜的書架後面,只露出半個腦袋,帶著三分驚恐三分敬佩還有三分不可思議地看著聞人亦歡。
「嗯,按照流程,現在應該殺鬼滅口了。」
少年抬了抬嘴角,白皙指尖緩緩抹過手中苗刀薄刃,刀身上的花紋從若隱若現到亮的晃眼,金色的光芒冷的讓鬼膽寒。
分明是稱得上堪比玫瑰最盛時的相貌身姿,卻偏偏帶著一種冷清天然的氣質,偶爾讓人覺得矛盾至極卻又移不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