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光合一中（十七）
女孩坐在教室里奮筆疾書，時不時苦惱地揪揪頭髮。
周圍的座位上全都空無一人，但她沒有覺得有任何問題，專心完成著只有她一個人的考試。
聞人亦歡拉開教室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幅景象。
呂西西瞪圓著眼睛盯著卷子，手裡的圓珠筆在桌子上戳了好幾個洞，前後的桌椅東倒西歪。
對於走進來的聞人亦歡沒有做出任何反應，她的靈魂彷彿只傾注於面前的試卷。
「呂西西。」
聞人亦歡避開擺放亂七八糟的桌椅走到她桌前。
女孩仍然沒有反應，她死死盯著沒有填寫的空處，整個人透著一種近乎不死不休的瘋狂。
「呂西西。」
苗刀出鞘一半，聞人亦歡知道此刻最大的危險就是面前看似柔弱的女孩。
呂西西不理他。
她作答的卷子黑壓壓一片。
一遍一遍的書寫標記落在上面，早已經看不清題目，黑色線條堆成色塊沾染在一起，讓人莫名心生煩躁。
看著魔怔的女孩，聞人亦歡一不做二不休，一把從她的手裡抽出卷子團成一團。
呂西西終於抬頭看他，但眼神依然空洞，聲音嘶啞。
「沒有做完……」她的目光追著聞人亦歡手中已經變成廢紙的卷子。
「今天休息，不用做了。」
「可是沒有做完……」呂西西的眼白越來越大，作勢要去搶卷子。
「有懶不偷是小狗。」聞人亦歡將手背在身後，試圖講道理。
「不行……做不完分數會降，排名也會降……」
或許是卷子從視野里消失這件事刺激到了呂西西，她語氣開始顯得焦慮。
「你不讓我做，要不然你幫我做吧？」
呂西西笑起來，怪異地勾著嘴角，身體慢慢往聞人亦歡的方向傾斜。
聞人亦歡抿嘴後退一步，費力把團成一團的卷子展開看了一眼，確定一個字都看不清後果斷拒絕。
「我覺得不太行。」
今天就是文曲星下凡也不行，不知道題目做題這事，不就跟不知道新娘子長什麼樣但是嚷嚷要愛她一萬年嗎？
想想就很不靠譜。
【玩家不瘋帽匠觸發任務：完成呂西西未答完的卷子。
完成獎勵：無
失敗懲罰：呂西西的憤怒】
聞人亦歡：？
對答題無能為力的聞人亦歡當著呂西西的面，三兩下把卷子撕成碎片。
呂西西：？
「卷子沒了，不用做了。」這話說的有理有據，呂西西明顯卡殼了一下。
聞人亦歡見她不說話，怕她沒懂自己的意思，特意拿著碎紙在她眼前晃了晃。
呂西西：謝謝，不瞎，純純氣的。
「我的卷子……」
呂西西咬牙切齒，推開桌子朝聞人亦歡撲過去，與此同時，教室里的桌椅都憑空飛起，齊刷刷砸向聞人亦歡的位置。
躲開一把直衝腦殼的椅子，聞人亦歡踹倒呂西西坐著的、教室里唯一一張沒有成精的桌子，踩著桌腿輕盈轉身，手中「聞道」出鞘，乾淨利落把幾張桌椅砍成兩半。
俊美的少年目中無物，每一刀落得都風輕雲淡，擊中物什后卻又彷彿力若千鈞。
混亂的場面中他身姿優雅遊刃有餘，與這間亂七八糟的教室格格不入，像一隻誤入的精靈。
一支沒有筆蓋的圓珠筆堪堪從聞人亦歡的脖頸旁擦過去。
【玩家不瘋帽匠任務失敗，觸發「呂西西」的憤怒。
呂西西在教室將處於無差別攻擊的無敵狀態，請玩家五分鐘內離開教室！請玩家五分鐘內離開教室喵！否則空間將永久關閉！！】
和一堆自由活動的桌椅關在一起，想想就令狐頭痛。
本來打算硬碰硬進攻的聞人亦歡收勢，苗刀狠敲在被他踹倒的桌兜上。
「喵喵喵喵！」一個黑色的小糰子從桌兜里滾出來，附上優美的喵喵罵街。
「也太能睡了。」聞人亦歡忍不住吐槽。
叫什麼「睡著的黑貓擺件」，「睡死的黑貓擺件」還差不多。
罵罵咧咧的小貓咪清了清喉嚨，努力睜開眼睛，看清滿教室亂飛的桌椅驚得炸了毛，抬起小爪子躍向呂西西，準備充分發揮喵喵拳的威力。
而聞人亦歡則趁一人一貓比劃的時候，一邊擋開桌椅一邊向門口移動。
呂西西顯然不想輕易放過撕了她卷子的罪魁禍首，任由黑貓在她臉上撓出兩道血痕，衝過去意圖攔住即將離開教室的少年。
刀尖挑起一把椅子，聞人亦歡手腕一轉把它甩向呂西西的方向，而呂西西也單手輕易舉起一張桌子扔過來。
「喵！」黑貓掙脫桌椅的包圍圈，身姿矯健撲到了呂西西臉上擋住了她的視野。
聞人亦歡趁著這個空隙衝出教室，把恰好在門口的李未撞得人仰馬翻。
孩子都撞懵了。
「嘶。」
坐在地上看著撞完自己還站得筆直的纖細少年，李未揉著胯骨懷疑自己是不是太虛了。
前一秒還上演靈異大片的教室此刻整潔乾淨，窗台上還有隻大膽的鳥兒在歇腳。
「不瘋帽匠，你不是在我後面嗎……」
「呂西西她……」
一時間也想不到怎麼跟李未解釋目前的狀況，聞人亦歡蜷著手指，用關節揉著眼角的兩顆痣，這是他催促自己思考的時候慣用的動作。
「對，西西呢？你看見西西了嗎？」李未一個鯉魚打挺起身去抓聞人亦歡的袖子，看得出是很著急了。
皺眉抬了抬刀鞘，聞人亦歡不動聲色攔住李未的手。
「你在牆邊的時候哭什麼？」李未必然是知道什麼重要的線索，而且毫無疑問跟呂西西有關。
出乎他的意料，李未沒有正面回答問題，支支吾吾了老半天。
最後搪塞說是因為想到呂西西每天學習那麼辛苦，自己暗戀她那麼辛苦阿巴阿巴阿巴一大堆，最後悲從心起感慨萬千潸然淚下。
李未說完一大堆有的沒的，找了個理由慌忙離開。
聞人亦歡猜他這輩子都沒一口氣憋出這麼多四字詞。
總之他一個標點符號都不相信。
李明明漏洞百出還要遮遮掩掩，聞人亦歡知道他是有心隱瞞，追問也沒用。
而且他現在也有點麻煩需要解決，畢竟「聞道」已經出鞘一段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