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技術或寶物
普通人如果有了不屬於其身份的技術或寶物,反而容易招致麻煩,尤其薄姝家庭處境本不富裕,更有可能因為她一時不慎而引出一系列問題。
他理解薄姝或許並無不妥的初衷;只是自己對於人性的理解仍欠考慮罷了。
十年來遠離塵世后再次融入正常的社會運作之中,並迅速適應顯然是不容易的。此刻他需要謹慎行事,謹言慎行才能避免不必要的誤會或紛擾。
然而用三枚甲的獎勵試圖交易自己制墨的手藝?這真是把他當作傻瓜看待嗎?
此外,即便秦長青對外界事物並不了解很深,他同樣能從中領悟言外之意。對方表面尊重自己提出協商請求,實則從未真正平等對話,在內心深處根本沒有將其視為重要之人來認真考量過。
實際上,在當前時代背景下,
製成品煙墨本身就相當昂貴,而這用自己獨特方式製作而成的墨料價值更高得無法估量。
對方竟企圖以微不足道的利益收買他?這明顯過分了!
制墨技藝對他而言不算核心價值點,但是他明白的知識體系中,絕不只局限於此一種技藝。倘若任由此種做法蔓延,日後任何新研發出來之物品都有可能面臨相同境遇——被人步步緊逼直至失去控制權。
成為他人晉陞捷徑,絕對不可接受!
在觀察了秦長青的態度反應之後,這位貳皺著眉頭開口了:「看來你覺得三個標準的補償太低了嗎?但是,請記得,由於你並沒有專業背景,也沒有許可權參與制造方面的事情,要不是因為你這套方法還算特別,並適合我目前的研究興趣,根本沒人會在意這個未經測試的技藝!」
」你需要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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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我。」
「你的制墨技術沒人看得上!」
「更沒人願意掏錢買!」
秦長青冷笑一聲,回應道:
「那我就感謝少吏的美意了。」
「我確實會一些制墨技藝,但僅僅是為了自己方便書寫,並未考慮過要把這個技術獻出來,再說我的技術還不夠成熟。」
「所以,請少吏您不必操心了。」
「這項技術是不會出售的。」
貳的臉色變得不太好看。
他認為自己已經給了秦長青足夠的面子。
作為工師,他的職位雖說不上很高,但也管著幾十號工匠和學徒,平時還要參與官營作坊的運行,在當地的地位並不低。
若是有需求,只需一句話就會有許多人為他解決。可是秦長青作為史子竟然敢如此囂張?
貳面色陰沉地說道:「秦史子,能得到三甲的代價已經不錯了,我勸你要看清局勢。」
秦長青嗤笑道:「難道你還敢明搶?」
聽了這話,貳訕笑著回答:
「秦史子您說得真是太可笑了。」
「作為大秦的官吏,我又怎會在光天化日下做出違反法律之事?既然秦史子不同意,那我便不再打擾,只希望秦史子您好好思量一下,其實三甲已經不算少了。要學會適時停止,否則難免會惹上麻煩。」
說完,貳面露不悅地離開了。
秦長青站在原地,眼神變得陰鬱起來。
他知道,從此他的生活將不再平靜。
###長青
秦長青搖了搖頭,對貳的事並不在意。
儘管秦律存在諸多不足,但在官僚體系還沒有敗壞的這個階段,法律仍是維護公正的重要工具。無人敢於當街行兇或者公開搶奪。大秦律法對民眾與官吏都有嚴格的約束。
秦長青承認,貳說的話有一定的道理。
自己並非從事手藝的工匠。如果不是將來成為管理者,無論有多少發明創造,自己都不會受益。
這是秦戶籍制度中的最**忌——不能跨界!
在秦統一天下前,尚有許多來自山東六國的能工巧匠可以利用自己的才華在秦立足。比如張儀和鄭國這些人,憑藉他們的才能在秦國贏得了高位。但秦統一后,這些道路已經關閉。
現今,秦朝戶籍劃分猶如一堵天塹,阻擋著秦長青的發展之路。
他低聲自語:
《莊子》言道,「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氣之變,以游於無窮者,其又何待乎?」
但是在這個世界上,真正自由地選擇談何容易?
不過,總有一天,他會改變這一切!
說著,秦長青握緊了拳頭。
正欲繼續前往教室時,不遠處的兩個人正朝著他跑了過來。兩人正是他的室友閬和奮。
閬一邊走近,一邊好奇地問:「秦兄,剛才是怎麼一回事?是不是有個少吏在刁難你?」
奮也介面道:
「我剛剛看見了。」
「他還是個工匠師傅。」
「雖然秦兄你是住在郊外,但為什麼會跟這種人有交集呢?聽說此人口碑不太好。」
秦長青簡單回答:「沒什麼,他只是想從我這裡買一樣東西。」
奮眉頭一緊,滿臉疑惑地反問:「買什麼?國市什麼東西買不到呢?而且他是個工師,應該就是製作器物的職業人士,為什麼需要買東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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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長青決定不隱瞞,事情已經發生了:
「我會一種制墨的方法,這人想用三甲的價錢購買這項技術。」
聽到這價格,閬頓時睜大了雙眼。
奮眉頭依然皺著,他在坊市長大,清楚這名工師貳的情況:
「有點不對勁。」
「我認識這個人。」
「不過他就是個鼓匠家的小子,家傳的是打鼓工藝。」
「制墨技術?他壓根就沒興趣也毫無經驗啊。他連家族的打鼓手藝都不明白,每年底評估都是最差的成績,馬上就要被撤職了,哪裡有心情去研究制墨?更何況那是墨!這時代的墨是多麼昂貴啊。」
「他在國市是有價無市的商品。他怎麼知道你會制墨?又怎麼會知道你手中有這樣的技術?」
秦長青的眼神閃爍了一下。
看了看遠方貳離開的方向,內心有了猜測:
這人根本不理解制墨的原理。
然而他想要購下制墨技術的原因肯定是因為曾經見過成品。
「我會制墨,不過是自用而已,並沒有打算進獻,更不想出售。他的如意算盤註定會落空。」
「時候不早了。」
「我們去學室吧。」
閬跟奮立刻反應過來,點了點頭。
三個人快速前往學室。
另一方面,在不遠處的街上,秦長青三人離去的身影映入了貳的眼睛里。貳的眼中閃過一絲寒意,低聲咒罵道:「真是見鬼。」
「這個小子竟然和奮認識。」
「有了奮的存在,那個小子可能已經清楚了我的情況,再想哄騙他就難了。」
「都是該死的考試製度。」
「這些年來我花了那麼多錢成為了一名工師,結果還沒享幾天福,現在就要失去職位,難道我之前投入的錢全都打了水漂嗎?」
「不行。」
「我必須得到這制墨方法。」
「看來溫和的方式行不通了,只能採取強硬手段了。」
「我不信這個小子的嘴比我手中的拳頭還要硬。」
「即使是王室成員,再有實力,還能比工曹、中車府令、甚至是陛下身邊的人還厲害嗎?」
「這是我為工曹求來的,你不賣也要讓你交出來。」
「無論如何,這個制墨工藝,我是要定了!」
貳下定了決心。
他環視四周,準備回去召集一些幫手。
……
在華府中。
得知秦長青就是嬴斯年後,華阜便一直派人暗中監護並保護他。他們重新審視了當年發生的所謂『斯年的遭遇』。
眾人認定當年的事必有蹊蹺之處。
只不過當年秦始皇將宮內清洗得太徹底,使得他們一時找不到突破口,繼續追查下去。
即便如此,他們依然在私下與其他人保持著聯繫。
自立國以來,華阜被封為御史,其爵位晉陞至右庶長。
但由於長久未上朝的原因。
當時嬴斯年失蹤,華阜曾憤怒地聯合眾多長老,向秦始皇上書,因此被始皇貶謫,此後一直沒有再去過朝堂。
他也深知自己觸及了陛下的禁忌,在國家成立之後,便稱病不出,再也沒有去過朝會。
秦始皇從未對此多加詢問。
此時,一名僕人走進房間。
「主公,他在長陽街上遇到了些麻煩。」
華阜目光驟然銳利,「詳細說說。」
僕人詳細報告了發生在長陽街上的情節。
聽完后,華阜冷冷一笑:
「工師竟然也敢於挑釁了。」
「斯年在野外漂泊多日,許多不知道底細的人才會這麼無禮。帶幾名僕人過去,暗中保護他們,不要讓他們胡來。」
「遵命。」
待僕人離開后,華阜緩慢起身,半眯著眼說道:
「看來華孚也該有所活動了。」
「當年我選擇隱退,主要是因為斯年被傳言死亡了。」
「既然他並未死,我這一把年紀,也應該重新出現保護他。否則誰都可能去刁難他?」
「我們老秦國人民的性格猶存!」
「此外……」
「那些當年和我一起受牽連的人也不是唯一的!」
長青
魏家宅邸。
一間紡織室里。
幾位女性正在繅絲,把煮好的繭子撈起,將絲絮抽絲成束。隨後還要進行洗絲工序,將絲束在草木灰溫水裡反覆漂洗,使之變得潔凈柔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