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二章 寶刀(17)
付茶錢時,茶館里人都走光了。堤外的河水聲又漫過來,掃清茶客們留下的喧嘩。卓瑪說:「讓我再看看你的刀。」
她看了,說:「是值點錢。要是有小姐,夠兩三個晚上。」
這時,喝進肚子里的茶好像都變成了酒,我固執地說:「就要今天晚上。」
她叫我等一下。
等待的時候不短也不長。等待的時候天慢慢黑了。這是城裡一個光線昏暗的地方,一個燈光沒有掩去天上星光的地方。在我仰望那些星星時,一股強烈的脂粉香氣與女人體香包裹了我,一雙柔軟的手從背後抄過來把我抱住。我感到兩隻飽滿的**。夜色從四周擠壓過來。這隻手推著我進了一個繪滿壁畫的很有宗教氣氛的房間。我想不是要把我獻祭吧。這時,女人才笑吟吟地轉到了面前。原來,就是卓瑪。穿著襯衫和長褲,她顯得很胖,但這會兒,她換上了藏式的裙子,紛披了頭,戴上了飾,人立即就變得漂亮了。窗外,就是奔騰的河水。我在大聲喧嘩的水聲里要了她,這種暢快,是跟韓月一起時從來沒有過的。她的身體在下面水一樣蕩漾,我根本就不想離開床鋪,但她還是叫我起來,到廚房裡吃了些東西。回到房間,她又換了一件印度莎麗。燈光穿過薄薄的衣料,勾勒出了她身體上所有的起伏與我心中所有的跌宕。我們又一次**著糾纏到一起時,城裡四處響起了警車聲。又一次打擊黃、賭、毒的大規模拉網行動開始了。她說:「你不在別的地方,這是在我家裡,不要擔心。」
用一把刀換來的這個晚上真是太值了。
我想我都有點愛上她了。可她笑我自作多,說我不是她的第一個男人,也不會是她最後的男人。起床時,她又穿上了紅色的襯衫,白色長褲,人又變醜了。
她對我說,要是我有各式各樣的刀子,就能得到各式各樣的女人。絕對一流的女人,尤其是在床上。
就在我滿腦子都是女人時,卻遇見了劉晉藏。這個人總在你將要將其忘記的時候出現,這次也是一樣。我正走在大街上,有人從背後拍拍我的肩膀,回頭看見是一頂大大的帽子。帽子抬起來,下面便是劉晉藏那張帶著狡黠神的臉。他說:「聽說先生在四處找我。」
我說:「先生,我不認識你。」
他笑了,說:「對不起,是我認錯了人。但我聽說先生到處尋找賣寶刀的人,那個有寶刀的人就是我。」
我們又到了河邊公園的茶館里。
卓瑪來上茶的時候,劉晉藏在她屁股上擰了一把,說:「這個娘們兒在床上可是絕對夠勁。」他又對卓瑪說,「他剛分手的女人也曾是我的女人。」他就用這樣的方式為兩個已經上過床的男女作了介紹。看來,這段時間,我在明處,他在暗處,我的一舉一動他都清清楚楚。
劉晉藏問我:「為什麼?」
我說不出為什麼,只能說:「寶刀是不能賣的!」
劉晉藏哈哈大笑,只聽「嗆啷」一聲,那把寶刀已經在桌子上,插在兩隻描著金邊的茶碗之間了。刀的兩面同時映亮了我們兩個人的臉。喇嘛舅舅說過,是好刀總要沾點血才能了卻塵緣。是啊,刀也像人一樣。人來到世上,要恨要愛,刀也有人一樣的命運與歸宿。奇怪的是,我並不害怕,只是我的胸口已經清楚地感到它的冰涼的鋒刃了。他說:「好吧,朋友,你要這把刀,就把它拿回去吧。」
一到這種形下,我又伸不出手了。
他笑了,說:「刀子可以是你的,也可以是我的。但女人就不行了,她可以不屬於你,也不屬於我。」
我想說,可是我們都傷害了她。但這話說出來沒有什麼意思,因為離開一個女人並不會使他難過,這是我跟他不一樣的地方。這不,他說:「朋友,你為什麼要愛上我要過的女人呢?」
「不這樣,我們兩個也不會走到一起了。」我說。
他把刀從桌子上拔起來,插入刀鞘,刀便又在他腰間了。他戴好帽子,站起身,說:「我再也不會出現在這個地方了,再也不會了。」這時,他的嗓子里有了真實感的味道,「這以前,我一事無成,現在,這把刀子會決定我的一切。你舅舅說得對,它不是無緣無故到這世上來的。寶刀從來配英雄,可我不是。寶物不會給配不上它的人帶來好運氣,但還是讓它跟著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