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這是我欠你的
天空月色皎潔,將人間坑坑窪窪的泥濘照耀的過分清楚。
綠樹掩映之間,一隻腦袋小肚子大的木製小蜂形狀的物件從軒宇峰跌跌撞撞的飛上落雲峰,最後在屋舍的窗邊沒站穩,一腦袋扎到姬若黎的掌心,發出「哇嘰」一聲。
姬若黎朝著門外探了一眼,玄祁出去了,走遠了還沒回來。
有些事,雖不想瞞著玄祁,但也不想主動交代……
她輕輕的鬆了口氣,伸出小指將小蜂撥正,隨後一點小蜂腦袋,一個宛如鏡子般的畫面陡然展現,正是軒宇峰下江榮婉和庄通歡的一幕幕。
微微垂眸,姬若黎呼吸起伏波盪,瞬間被噁心的無以復加。
她眉眼冷冽要小蜂收起,耳邊卻響起了一道極近的呼吸聲,姬若黎一下就知道是玄祁回來了,她剛才光顧著看回溯虛鏡,都忘記要注意玄祁了。
「小祁兒?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玄祁靠得太近,俊朗如鑄的面容在她眼前放大,惹得姬若黎呼吸一滯,眸色也略略一沉。
是了,他的容顏向來是極好的,健康之時俊美如鑄,一雙含笑的桃花眼看狗都深情,上一世倒是騙得不少女修日日往落雲峰上跑。
可那些女修他倒是沒什麼興趣,只記得給她去討公道。
今日去找那個弟子索要借出的利息,明日去那個峰頭罵架,雙手一叉腰將神道宗的弟子罵成了孫子,漸漸地女修覺得他窮酸就對他愛意化作了鄙薄。
現在玄祁大病未愈,唇瓣有些發白,又多了幾分瓜果盈車的虛弱美感,姬若黎心臟漏跳了好幾拍。
玄祁不知姬若黎在想些什麼,深邃如海的黑眸沉沉看著前頭循環播放的畫面:「姬若黎,你什麼時候知道庄通和江榮婉在一起的?」
姬若黎回過神來,不自在的抿唇道:「就……剛剛。」
這一世她確實是第一次見庄通和江榮婉私下苟合,倒也不算說謊。
見玄祁一雙黑眸落在回溯虛鏡上,她知這畫面下作的很,於是又手忙腳亂的要收起,修行自然也是雙修的,只是那卻和肉慾無關。
肉慾在修仙界是一件會被鄙夷的事情,因為只有邪修滿腦子都是赤裸的愛欲。
玄祁目光還落在那交疊的身影之上,姬若黎的手卻晃動著要擋他視線,玄祁蹙眉捉了姬若黎擋了視線的手,聲音因為專註顯得格外低沉,「別鬧。」
雙手交疊,玄祁的溫度有點低,透過掌心穿透到她的手背上。
姬若黎瞳孔不禁放大,耳邊玄祁的聲音如同山林清泉:「姬若黎,你看這裡,好像有人,畫面能不能放大?」
姬若黎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壓下心中莫名的癢意。
回溯虛鏡之上映出了一對滿是野心的黑眸一閃而過,不細看確實是看不出的,「好像是有個人……」
她遺憾的搖搖頭:「放大……確實是個好主意。回頭我試試能不能把這個能力加進去。」
玄祁鬆開制著姬若黎的手,轉而去點她掌心的小蜂。
小蜂沒什麼自主意識,不過死物而已,在玄祁手上一點一點著腦袋,看起來還怪可愛,「這小東西是你做的?」
姬若黎猶豫了下,「嗯。」
這小蜂是她逃亡時候得到了煉器師傳承機緣,被困雷劫之谷時她已是天火煉器宗師了。
按說這事該瞞著玄祁的,可她的事情不想要瞞著玄祁,於是還是認了下來。
玄祁垂眸思索,這東西姬若黎上一世也會做嗎?
若是她上一世也會做,豈不是早就知道江榮婉和庄通之間的事情了?
「這東西你什麼……」玄祁還沒有問出口,姬若黎就心虛的道:「是姬家傳承之地得來的東西,你昏迷的時候我試了試,就做出來了這個回溯虛鏡。」
她生怕玄祁知道她也是重生的。
現在玄祁沒離開,姬若黎知道大概是她的資源給的夠多。
畢竟上一世小祁兒吃足了沒資源的苦。
玄祁愣了下,「傳承地到底有多少東西?」
圖靈戒和姬若黎這小蜂的傳承,「還有別的嗎?」
姬若黎怕自己以後又拿出現在的她拿不出的東西,就指著自己的腦袋說,「有些東西好像要實力到了才能見到。」
玄祁腦子裡的天煞妖圖錄的傳承也是這樣,倒不覺得姬若黎說謊,只是嘆息,「看來你們姬族的傳承還不是全然的胳膊肘外拐。」
至少給姬族血脈留了點東西。
姬若黎心道:就是個煞筆靈,除去圖靈戒不小心落她手指外,她毛也沒撈著一根。
但玄祁這麼說了,她只能點頭。
擔心玄祁還要問一些別的,她故作姿態的將小蜂捧起細細研究,口中念叨起一堆材料的名字,似乎是在研究用什麼材料重新祭煉那小蜂才能叫它的畫面放大。
玄祁沒多問只道:「小蜜蜂身上的回溯虛鏡除去放大功能,還可以添加暫停、倍速、進度條拖拽的功能,日後用起來會方便很多。」
姬若黎有的詞沒聽明白,但思路繞一下也就懂了,她眼睛亮晶晶的看著玄祁:「小祁兒,你一定是個煉器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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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祁只覺得她大驚小怪。
簡陋版本的播放器而已……
相比這個,玄祁更想知道的是——
「今夜睡哪兒?」
地面空空蕩蕩,綠草滿布,水珠潤在綠葉之上。
白日在陽光之下看著確實是生機可愛,可若是要在草地上睡覺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姬若黎放下小蜂,手腳麻利且心虛的給玄祁用乾草鋪了一個蓬鬆軟和但有點扎人的小窩,將自己的外衫脫下鋪在稻草上頭,搓著手問,「這裡怎麼樣?」
這乾草是她剛剛出門拿餐食的時候從飯堂門口薅回來的。
現在她還真拿不出別的好東西給玄祁了,去外頭的方式以她的腳程來回也要一個時辰,等她去了回來,玄祁都要困出脾氣了吧。
玄祁躺下,睜著眼睛和衣長嘆:「富裕的姬若黎啊……」
姬若黎被這一聲長嘆臊的滿臉通紅。
上一世玄祁做她徒弟受苦,這一世怎麼好像更苦了?
都得睡稻草了……
好在玄祁很快就呼吸清淺的睡著了,姬若黎縮了縮脖子。
她在玄祁睡著之後細細的將不聽話要往玄祁身上扎的稻草給輕輕地揉開,心中有些愧疚:「小祁兒,為師該讓你錦衣玉食的,這都是為師欠你的。」
姬若黎將玄祁手上的圖靈戒褪下,披上斗篷幾乎和黑夜融為一體。
剛好還有一些小祁兒用不上的洗澡水,她去坊市將這些都賣掉,為小祁兒換一些舒服點的器物來。
不給庄通,那個蠢貨不配。
她偷偷的拿去換錢,陽奉陰違小祁兒一下。
……
翌日,玄祁在繁複雕花的兩米多大床之上蘇醒。
四下器物雕龍畫鳳,一切的擺設恰到好處,只是顯得過於人間富貴,半點也無修行之人的清心寡欲,不過恰巧都是玄祁喜歡的模樣。
若不是看到姬若黎那熟悉的背影,和桌子上刻著「道」字的餐盒,他都險些以為自己又穿了。
一掃玄祁就心道:姬若黎是覺得對不起那「富裕」二字,於是將這屋子重新布置了下?
「小祁兒醒了,洗漱後用早膳,稍後為師將通絡訣傳授與你。」幾乎就在玄祁睜眼的同一時間,姬若黎轉過身來。
說起了修鍊的事情。
提及修鍊,玄祁倒是想起一月之後就是新弟子的第一次堂課了。
所謂堂課是為那些新入門未曾尋得師尊的弟子開設的道修課。
相比於有老師的弟子日日都得老師授課不同,這些沒有老師引導的弟子只有這一月一次的堂課。
只是第一次堂課和往後的都不同。
畢竟當初大家都是一起進宗門的,如今卻有人已成靈者踏入修行之途,有人卻只是在宗門做了一月凡俗事務,不論炫耀還是其他,總歸第一次的堂課往往十分熱鬧,基本全員都在。
溜須拍馬、爭吵打罵,還真是人間百態。
而等到往後,堂課人數則取決於老師是誰,講課是否生動了。
譬如姬若黎,上一世她不論什麼時候開堂課都定然是高朋滿座、弟子擠擠的,這自是和她「手鬆仙子」的名頭脫不開鉤。
想起上一世的第一回堂課,玄祁目色冷沉,嘴角也帶著若有若無的譏諷。
「一個月之後,就是堂課了。」
姬若黎看著玄祁,也想起了上一世第一次堂課,他那時候沒突破靈者還滿身疲憊,連一件像樣的衣衫都沒有,被滿座弟子嘲笑……
她布置了一晚上的好心情一些就跌下去了。
玄祁垂眸用了早膳,心中的不甘幾乎要噴吐出來。
力量……
沒有力量什麼也不是,他要加緊踏上修行之途了。
「姬若黎,帶我去萬獸山脈修行。」玄祁忽然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