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姬若黎，你當真好得很
姬族有兩處宅子，但都早已破敗。
一處是姬族沒落之後搬遷過去的，是姬若黎五歲之後生活的地方。
也是人人都知道的宅院，於是早被如同蝗蟲過境的宗門之人掃蕩的乾乾淨淨。
畢竟是古族之一，誰都想去瞧瞧姬族當年能強悍無比的秘密是什麼，死得滿世界只剩下聖母三兩隻的姬族如今沒有絲毫威懾力。
只可惜叫那些人失望了，姬族自己若是知道老祖宗憑什麼稱霸，也不至於窮困潦倒的在旁人資助之後才能住上帶院子的屋舍。
姬若黎重生回來之後去那宅子看了一圈，只看到一些神道宗的弟子將姬家的院落附近土地當成了自己的地盤在那裡巡邏。
當姬族的最後一個老人故去后，神道宗倒是真將她家當成自己的地盤了……
上一世自從姬家徹底敗落，她就不曾回去過，上一世的她倒是不知道神道宗的吃相這麼難看。
另一處則是姬若黎五歲之前曾經進去過的正兒八經的祖宅，裡頭還有先祖的牌位。
是一處土屋，一下雨就滿地泥濘，狼狽不堪。
也是姬若黎要帶玄祁來的地方。
這裡也廢棄了。
但是好在知道的人也不多，姬若黎的印象當中她好像也沒和……等等，好像也和人說過這裡。
她的目光微微閃了閃。
此處屋舍窄小，堂屋前頭又栽種了一棵桃樹一棵桑樹，這兩棵樹樹身巨大無比活了萬年之久，後來沒人澆灌靈液就都枯死在堂屋前頭。
現在枝幹胡亂的張牙舞爪著，越發襯托得這裡的小土屋子森冷可怕。
桃樹和桑樹諧音「逃喪」，風水極差，神道宗看不上這裡，也就少有人來。
但，這裡卻是一處上好的陰宅。
姬家的祖宗都在裡面，可如今牌位卻已經歪七扭八了，好似被人憤怒的一甩手臂撥了過去的樣子。
推門進去，屋舍之內遍布著塵埃和蛛網，地面腳印雜亂，看著像是被洗劫了一般。
「這是我姬家的祖宅？」姬若黎的神情看著有些恍惚，怎麼連祖宗牌位都亂了？
她上輩子根本沒有來過這裡。
姬若黎小時候身邊只有一個爺爺，爹娘不知去處。
當年照顧她的爺爺死前叮嚀囑咐她千萬不要再來這處小小的「密地」，再加上她一直耿耿於懷於爺爺的死亡，於是上一世即便是滅亡神道宗的時候都沒來過這傷心地。
這次過來是因為她真想好好的彌補玄祁，才想起這裡有一眼靈泉。
那泉水對靈者境修行很有幫助，正好適合玄祁現在的狀態使用，而且她自己修行也需要不少的資源，這泉水拿出去能換來不少的好東西。
玄祁淡眉掃了一圈，嗤笑，「被打劫了？」
姬若黎回過神來，語氣平淡，「應該是。」
最上面一層的腳印還沒有完全被塵土覆蓋，最近來光顧的賊人應當還不超過一個月。
她瞥了眼腳印，很是秀氣，「還是女客……」
說完就是一愣，她知道是誰了。
不由輕聲呢喃，「我倒是忘了，這地方我只同江榮婉說過。」
姬若黎目光微沉，心道：也難怪這地方也會被翻騰的亂七八糟。
是江榮婉啊……
江榮婉，她的好閨蜜。
上一世的時候和她在神道宗那預定的道侶庄通白日裡頭白條條滾到一起去了。
醜態畢現，出事之後竟還要哭著求姬若黎，口中則說些真心相愛的話。
「我和庄師兄是真心相愛的，若黎，你這麼好一定不會介意給師兄做小吧。」
那時候姬若黎是怎麼說的來著？
好似是：庄通和江榮婉真可憐，雖是大家出身，卻連真心相愛的兩人都不能在一起。
玄祁：「……」
姬若黎也想起當初的事情了：「……」
真想回到那時候將自己殺了。這是什麼蠢物？！
玄祁聽了姬若黎的話，想起上一世自己千萬次提點姬若黎小心江榮婉，姬若黎卻一臉敷衍的模樣。
不由故意陰陽怪氣的學著姬若黎上一世口氣道：「姬長老可千萬別誤會江長老了，她可是宗門出名的溫柔人物，脾氣性格都特好，而且還是大家出身。」
「怎麼會覬覦您這小小的地方呢？就算這腳印再怎麼像是她的，但……興許其中有什麼誤會呢？」
姬若黎的眼角一跳，抬眸朝著玄祁看去。
這話聽著……挺像是她上一世會說的話。
玄祁剛剛重生，滿腹怨氣，於是繼續陰陽，「我的意思是，雖然您只和江長老說過，但也不一定就是江長老過來探查的呢？」
「沒準，沒準，只是這地方的位置被旁人探尋到了呢？」
姬若黎眨眨眼，撇過頭去，眼淚幾乎要墜下來。
玄祁……小祁兒……
對她有這麼多的怨懟，是不是玄祁也……
她呼吸近乎停滯，卻硬生生壓下的胸之中翻江倒海的痛苦。
想想上輩子在自己身邊小辣椒一樣，罵天懟地最後死無全屍的玄祁，又看看現在活的好好的玄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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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若黎忽然覺得別的什麼都不重要了，只要玄祁活著就好了。
姬若黎的眸光溫柔了許多，抬手微微墊著腳尖輕輕撫了撫玄祁的髮絲，溫柔似水的道，「小祁兒說的是。」
玄祁冷冷的垂眸，好險將自己氣成河豚。
果然是個爛好人，竟然還認同自己那一堆的屁話！
這地方不是江榮婉來探尋的還能是誰？
眸光掃了眼覆在小腳印上頭的大腳印，玄祁鬆快的想道：「沒準那庄通也一道也來了。」
若是如此，倒是能說得清當年成就了庄通天才煉丹師之名的靈者菩提液為什麼和姬若黎拿出來的靈泉一樣了。
不過……上一世好像沒有從姬若黎的手中看到這靈泉啊，難不成上一世她都沒有來到這一處宅院？
那這一世因為想要在他面前證明她這個師尊的富裕，所以來了？
搖搖頭，玄祁不去想那些事情，這都是爛好人姬若黎的事情關他玄祁什麼事？
他早晚要離開的。
不過……
「此地一眼望到頭，這就是你說的富裕？」玄祁站上一旁的石頭，偏過頭居高臨下的看著姬若黎，身後是破敗不堪的屋舍，好一副窮困潦倒之相。
姬若黎嗯了一聲，「富貴就在附近。」
玄祁瞧她，只覺得姬若黎的神情有些淡，目光掃到地面腳印的時候好似有些殺意。
殺意？
玄祁覺得自己是看錯了。
姬若黎那爛脾氣，能有什麼殺意？
興許是光錯落的進了她那黑眸，叫他給看錯了吧。
姬若黎看也沒看那些東倒西歪的牌位，好似對自己這些死後叫人冒犯了祖宗沒什麼感情，領著玄祁穿過屋捨去了屋舍的後山。
這一處小屋是建在溪水山林之間，也因此這麼多年都沒叫神道宗那些蝗蟲發現。
沿著小溪向前，還有一處姬族的葬身之地，據說這裡是萬年前族人遷徙過來之後尋的姬家陰宅。
萬年前的時候姬族雖然已經不似從前，但還是有些實力的。
所以這地方的陰宅風水極好。
時間久遠，姬若黎都已經記不太清上一世5歲之前的事情了，于是之前趁著玄祁昏睡的時候特意過來找了一趟，此刻帶著玄祁倒是可以直奔目的地了。
這陰宅葬墓就在荒山綠野之間，沒什麼特別的。
可姬若黎偏繞了一圈在一處瀑布口的左側尋了一個小洞帶著玄祁鑽了進去。
一進其中，豁然開朗。
斑駁的光線伴著細細密密的小光斑，在這不算開闊的洞穴之中四下映照著，於是看起來格外絢爛。
此處好似是一處天坑，密亂錯雜的石筍掛在頂上，卻又有斑駁的光穿過水流縫隙照耀進來。
下頭的一汪深色的靈潭之中靜靜環抱著上一世他苦求難得的靈者菩提液，綠的絢爛，靈液的靈力被緊緊的裹在水液之中，不曾泄出一絲靈氣。
玄祁看到這裡，蹲下到靈潭的邊上，探手去觸摸那靈液，感覺到汩汩靈液順著經絡進來溫和的滋養著他身體的時候。
"居然真的是靈者菩提液……"玄祁低聲呢喃。
玄祁猛然抬頭，雙目赤紅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