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女人其實也好色
凌不語的話不多,筆墨硯準備完畢,上來就開始,雲曉生也是最近在都城頗有名氣的戲子,是戲班的頭牌,紅是紅了,但身為賤籍,平日里也要陪酒周旋。
進來他就做好伏低做小的準備,沒料到只是如此,倒讓他措手不及。
為讓他舒服一些,凌不語讓高凌赫給雲曉生拿了軟墊讓他坐得舒服,又在邊上支了小桌。
看著桌上擺放的點心茶水,雲曉生微微咽下口水,將頭抬得更高一些。
剛才眼對眼的時候,他才知道雲風樓的幕後老闆居然是當朝的新晉狀元,狀元騎馬遊街那天,他就混在人群里,滿眼艷羨。
昔時不可觸及的人物如今就在眼前,表面風光,暗地凄苦飄零的雲曉生莫名緊張。
只是緊張之餘又有些許欣慰,狀元郎正如他想象的那般有氣度,自不會看輕他是賤籍。
凌不語的手法極快,其實是用了速寫技巧,這種快速的寫生方式將雲曉生的模樣迅速呈現於畫紙之上,魏凌赫早就見怪不怪。
完成後凌不語將畫像收好,伸手道:「雲先生請喝茶。」
被尊稱為先生,雲曉生受寵若驚,忙說道:「不敢當,奴婢不過賤籍,擔不起先生二字。」
「戲劇也是藝術,日後必定流芳,不管外人怎麼想,你在我這裡就擔得起。」
雲曉生不懂什麼是藝術,凌不語也沒解釋,他踟躕道:「其實雲風樓里有關於凌公子的傳說,據說公子晨間與探花駁辯,早些時間又得了陛下親賜的入宮腰牌。」
「哦,風聲傳得這麼快?」凌不語其實是明知故問,就是他安排人在雲風樓擴散消息。
皇帝給他撐腰的事必須廣而告之!
雲曉生突然氣悶道:「公子不入翰林院便罷了,居然要做男媒官,實在令人不解。」
看他是發自內心地替自己抱不平,凌不語暗自稱奇,難道這人是自己的腦殘粉不成?
「那我與探花郎的對話你也聽到了,可覺得有理?」
「自然有理。」
「此話怎說?」
「不管在何處都是替江山、替陛下分憂,公子眼光深遠,非奴婢可以比擬。」
「雲曉生,你是好樣的,都城的戲班子這麼多,你能脫穎而出可見實力,不要妄自菲薄。」
雲曉生眼角濕潤,旁人只看到他在台上唱戲時底下有喝彩聲,更羨慕他能收到打賞。
無人看到他與權貴周旋時的苦楚,被人輕賤時的凄涼。
他心內突有如擂鼓,擺開雙手躬身道:「多謝公子寬慰,以後若有用得到的地方,請公子不要嫌棄,雲風樓里願得公子庇護。」
眼前是個聰明人,凌不語便也直接道:「你們既然是在雲風樓謀生計,我定當全力相護。」
雲曉生大喜,高凌赫拿了十兩銀打賞給他,這些比起豪客的打賞其實不算什麼。
「多謝公子,奴婢告退。」雲曉生卻是欣喜若狂地離開。
凌不語把剛才的畫卷扔給高凌赫:「讓路青雲按著他的樣子去找,從門當戶對的人家裡挑出與他氣質相近的,先從皮相上靠近。」
「原來公子打的這主意。」
「人皆有愛美之心,男人好色,難道女人就不好色?」
凌不語心想後世那些小姑娘們追男星可嚇人了,爹媽都可以不認也要認本命,為本命生,為本命狂,為了本命咣咣撞大牆。
聶明珠獨獨對雲曉生打賞這麼多,起碼在皮相上是有傾向性的。
高凌赫豎起大拇指:「公子高明。」
「另外告訴路青雲,趕緊把五姑娘的真實底細告訴我,不然我揭了他的皮!」
「好咧。」高凌赫立馬將畫像一收,出門而去。
凌不語想到今天這一天官媒所的經歷,雖說只是上崗頭一天,也算是波瀾起伏。
他從雲風樓的後門出去,一路步行著回了宅子,腳步輕快,路上也沒人認出他這落魄的狀元郎,等到了凌家門前,才發現對面的巷子里停靠著一輛馬車。
四周氣氛突變肅穆,他正要叩門,早有聽到動靜的管家過來拉開門,一臉的倉惶之色。
「公子,陛下微服私訪,早就等著你了!」
皇帝大晚上居然摸到他凌家來了?
凌不語慶幸晚上沒喝酒,光陪著魏嫵吃菜,整整衣冠,卻也是不慌不忙地進門。
再說端木崇坐在凌家這不算大的宅院里,心中冷笑,這位狀元郎真是玩得一手,若不是要用他才把他的底細查得清清楚楚,他都要被凌不語忽悠過去了。
這處宅子不顯山露水,在都城不算位置最好,但卻是核心位置,不管去哪裡都方便。
還有這凌宅,看似與普通人家無異,就符合罪臣之後該過的日子,其實不然,不然!
「小民參見陛下。」
端木崇正心有所思,習慣性地轉動手上的扳指,就被這聲音拉回神:「捨得回來了?」
「小民惶恐。」凌不語說道:「實在料不到陛下親臨寒舍,請陛下恕罪。」
「朕不過是隨便走走,今日有些煩憂,放眼一看,居然沒有什麼地方是朕能放心大膽去的,倒是狀元郎不算正式入朝堂,與朝堂也沒甚關係,就順便過來坐坐。」
端木崇心裡不爽,哪怕登基七年,賢名已生,在一幫老臣眼裡他還是太年輕。
即便是有些能耐,他們認為端木家的江山是他們給扛下來的,一個個動輒便想拿捏他。
端木崇今天憋了一肚子的氣,是以晚上才私服出宮走走,繞來繞去,直接繞到了這裡。
對陛下親臨雖感異樣,但凌不語知道皇帝查過自己,不要說住址,怕是他私底下做的那些小動作全部被知曉,現在也抱著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情,安然以待。
端木崇看了一眼恭敬的狀元郎,抬起手道:「坐下,陪朕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