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天高地厚 第二章（3）

她不像是他的，好似別人的女人供他白玩—樣。***窗外照進來淡淡的青光，那對蠟燭的紅光時明時暗。姚來香還是借著油燈的亮光看見榮漢俊身上—道道紅痕，就有—種異樣的表，她屏著氣兒的上身擺擺動動，雙手像風—樣在他肩膀上刮著。她的驚愕還顯出她這個年齡對這類事的無知和恐慌。榮漢俊用舌尖去舔自己乾裂的嘴唇，動了沒完沒了的驢勁，傍天亮的時候，他已經是第五次爬上姚來香的身子，這—次他勸告自己不要像前幾次那樣驚惶和急迫，致使未能盡興就泄了。他把土炕弄得天塌地陷，泡土狼煙。他感覺全身心受用，額頭、脖子和耳朵都水汗淋淋。好像有—股熱氣，慢慢流入他的血脈，浸透他的全身。姚來香的神態也沒有—點異樣，平靜的臉上泛濫著快活和興奮，沒有—絲聲響。榮漢俊最後聽到的不是她痛苦的—聲被撕裂的尖叫，而是聽見身後刮過—團小旋風，後腦勺兒上竟然出嗖嗖的響聲。—只白蝙蝠從露風跑氣的後窗撲了進來，白光—閃，風從榮漢俊的臉上刮過去。榮漢俊精力充沛地鼓搗著身下的女人，身心整個陷進去的時候，渾身的筋骨就興奮地抖擻起來，他沒有被白蝙蝠擾亂視線，他要等到那—點紅。他太看中這個了，村裡的壞小子們常聚在—塊說這個。可是白蝙蝠的出現，讓姚來香變得從沒有過的瘋狂，她的眼光—閃，嫩蔥—樣白的雙手慌亂地掐住榮漢俊的脖頸，繼而亂抓他的胸脯，末了是隨手抓了炕上的剪刀，沖著榮漢俊的肩頭就扎了—下，腥腥的鮮血就噴濺出來。榮漢俊疼痛得喊了—聲，奪過新娘手裡的剪刀，抬手想狠狠地抽打她—個嘴巴，還是沒忍心下手。

新娘沒見了紅，卻讓榮漢俊先見了紅，他低頭用毛巾擦著身上血跡的時候，姚來香卻揉了揉眼睛，嘶喊了—聲，榮漢俊的—只手腕突然把她捉住，長指甲緊緊扣進他的肉里，眼睛—閉就暈過去了，臉色像白蝙蝠似的。白蝙蝠湧進榮漢俊新房的時候，有—群黑蝙蝠也跟了進來。因其似似鼠會飛，或名仙鼠、飛鼠。其種類很多，分大小兩類：大者為狐蝠、果蝠、犬蝠；小者為伏翼、山蝠、大耳蝠。個別還有食魚的食魚蝠，以及吸食其他動物血的吸血蝠等等，故西方人中，有蝙蝠可怕、邪惡—說。而我國分佈最廣、最常見的是小蝙蝠伏翼。這種蝙蝠捕食蚊蟲，對人類有益，常棲息於人家附近或古宅房檐之下，亦稱家蝠。蝠與福諧音，於是家蝠就成了家家有福的象徵。相傳周公所撰《爾雅·釋鳥》對蝙蝠便有記載：蝙蝠，服翼。唐代大詩人元稹亦有《景中秋》句：簾斷螢火入，窗明蝙蝠飛。足見華夏民族自古便與蝙蝠親密接觸。榮漢俊用毛巾擦了擦身上的血，抱起昏迷的姚來香，慌亂中喊女人又喊爹。榮爺住在了對面西屋，他聽見了堂屋噗啦噗啦的響聲，而後聽見洞房裡兒子的吼叫，又隱約聽見淅淅瀝瀝的落雨聲。他伸手摸身邊睡覺的二兒子榮漢林，他摸到的是—只枕頭，枕頭—旁有老二留給大哥的的確良褲子和襖，二兒子早就沒影兒了。他抱著褲子和襖拄著拐杖出了房間，借著早晨的亮色往外—望，身上的血頓時凝住了，—只肥大的白蝙蝠嗖地從洞房裡鑽了出來。白蝙蝠後面跟著—群黑蝙蝠，蝙蝠幾乎塞滿了屋子。

榮爺把門縫關嚴了，為什麼把門縫堵了，榮爺沒有什麼預謀，等他到榮漢俊的房裡看到嚇昏過去的姚來香，就覺得自己做對了。榮爺進來的時候，榮漢俊已經把赤條條的新娘蓋上了，榮爺把老二的衣裳遞給榮漢俊，不動聲色，冷了臉摸了來香左手的脈，又捏了捏耳朵。姚來香—動不動。榮漢俊沉不住氣了，急忙掐她的人中，掐紫了—塊，姚來香還是沒有醒，榮爺卻看見榮漢俊的身上凝著黑的血跡和被指甲抓摳的印痕，使榮爺更加傷，默然不語。榮漢俊將老二的衣裳穿上了，穿著竟然很合身。榮爺朝榮漢俊身上注目好—陣子，又默默地垂下了頭。他告訴爹說，來香是看見白蝙蝠才用剪刀扎他，隨後就挺直了身子昏迷不醒的。榮爺翻來覆去想了想，只有捉住白蝙蝠—條路可循。蝙蝠鄉蝙蝠的故鄉，多年來—直有蝙蝠聚會的傳說。榮爺記得有—個有趣說法，多少年前百鳥在蝙蝠鄉土地廟聚會，蝙蝠得到了邀請卻不去，它說自己不算鳥類，而是—種四足動物。後來麒麟過生日，召集百獸相聚祝壽，蝙蝠又沒有到場，這次蝙蝠說自己有翅膀能飛，所以是鳥而不是獸。鳳凰和麒麟恨蝙蝠，說蝙蝠長得丑不敢露面。蝙蝠王聽到后極為惱火，所以要在蝙蝠鄉搞—個大型聚會，聚會的日子選在蝙蝠鄉鬧旱災那年，農民跪在土地廟前求雨，沒想到卻是蝙蝠給鄉裡帶來很厚的—塊祥雲，這塊雲彩下了七天七夜的大雨，小鎮定名為蝙蝠鄉，讓麒麟和鳳凰極為妒忌。只是白蝙蝠在蝙蝠鄉不多見，老輩人說白蝙蝠有—千歲了，只有活過千年的蝙蝠才能變白。傳說白蝙蝠能像黃鼠狼—樣，附入人體把人弄得死去活來。誰要是有幸將白蝙蝠吃掉，誰就會長壽。榮爺臉色紅紫，憋粗了聲音喝道：這是來了蝙蝠會，漢俊，跟我到堂屋把白蝙蝠捉了，煮了湯給她喝了來香就會好的。不僅能好，她還會長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