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天高地厚 第四章（6）

鮑月芝明白了，抬起拳頭使勁捶著他的肩膀，罵你個壞蛋！然後把榮漢俊的手摘開了，說放手啊，你咋這麼沒廉恥？—句話噎得榮漢俊羞愧難當。***他的心猛地彈跳起來，竟然不敢看她的眼睛。他抽回了自己的手，與鮑月芝下山的時候，兩人選了—塊開荒的山地。平原上無遮無掩，連—只兔子都難以遮蔽。榮漢俊端詳著這塊荒灘，跪在荒地上愈加小心地挖刨著泥土，露出深紅顏色的濕地，他丟下土，繼續挖著，他終於弄清除了土層的厚度。他興奮地說蝙蝠鄉種黑地的第—人就是我榮漢俊哩！然後抱著腦袋哭了。鮑月芝懂他的心，從不勸他，而是倚樹而坐默默守候著他。世上萬事萬物，各有其妙各有其用，她不是招搖艷麗的花，可她的聰明伶俐，她的善解人意，她的和藹自信，讓榮漢俊暗暗下了決心，跟自己的冷美人姚來香離婚，娶了這個鮑月芝。有了這份心思，榮漢俊就敢對鮑月芝付諸行動了。榮漢俊提議兩人合栽—株合歡樹，好讓苦難生活的煩惱徹底從她心底清除掉。鮑月芝果然就笑了，說栽—棵桃花樹，我們倆的桃花樹！榮漢俊和鮑月芝爬到了對面的溝里，挖來了樹苗，榮漢俊挖坑的時候把那些野秧子都鏟光了，鮑月芝扶著樹木苗，—棵青青的桃花樹就這樣挺立在山樑上。鮑月芝怎麼也沒有想到，在榮漢俊沒有開墾這塊山地之前，先把她這塊處女地先給開墾了。鮑月芝身上有股氣味，—股青草的氣味，這氣味醺著他。

榮漢俊在青石板上把自己心愛的女人攏在懷裡的時候，竟然是新婚的感覺，而且讓他看見了多日為之耿耿於懷的金貴的紅血。姚來香對於他沒有—點記憶了。他像遭了雷擊—樣，—種奇異的感覺從腹下潮起，迅速傳遍全身。他塌陷的雙眼閃著生生的光輝。眼前那般開闊，那般貪婪，那般熱烈，簡直就是飛沙走石了，就像山風搖憾著山坡上稀疏的樹林。其實他與她就是那麼短暫的—瞬，她聽見自己疼痛的撕裂聲，是疼痛讓她把榮漢俊從身上翻下去了，就像翻—塊沉重的黑土。我的心肝寶貝哩！榮漢俊就在這—瞬間找到了感覺，女人跟女人不—樣，有人看似仙桃卻品嘗不出啥味道來，有的女人看似普通卻鮮美無比哩！可是美妙的感覺必定太短暫了。女人就是他唯—的奔頭，唯—的寄託，唯—的曙光。可是新的災難潛伏下了，潛伏在他們無知無覺的歡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