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好消息
翻到信封背面一看,寄件人那行歪歪扭扭寫著江楠的名字。
以江楠的個性,寄一張報紙過來,一定是有用意的。
許青悠一邊往屋內走,一邊展開了手中的報紙,不疾不徐查看起來。
安縣報紙和港口日報的內容差不多,最顯眼的地方一般是歌頌戰士和組織,以及上頭的一些新規,翻到背面才有了安縣的大小事。
許青悠來回掃視著,終於在報紙背面的右下角,看到了一則斷親的消息,裡頭的主人公正是她的堂姐許紅娟。
許青悠斂下眼中的笑意,只嘴角的弧度能看出她心情很好,她重新把報紙疊成四四方方的塊狀,塞進了新做做的帆布袋裡,又從廚房裡拿出一個裝滿了肉醬的小罐子,接著便關上門,往外走去。
今天的天氣很不錯,陽光不像往日那麼曬,半隱在雲層里,把雲霞都染成了片片粉色,一點點的粉色在湛藍的天空上暈染開,頗有種油畫的意境在裡頭。
許青悠仰面深深吸了一口氣,不由得感嘆,今天的空氣可真是好,聞著竟有種清甜的感覺。
捏了捏布袋裡頭的報紙,她勾了勾唇,斷親這樣的好消息,當然不能藏著掖著,必須得讓親愛的大伯和大伯娘也知道才是。
許國忠貪下撫恤金的事情被發現后,組織上確實沒有讓許青悠失望,他們夫妻倆直接被扣在了海島上,暫時安排在了一間沒人住的房子里,外頭還派了戰士輪班看管,生怕兩人跑了。
不止如此,連續兩天都有人來給許青悠做思想工作,生怕她心軟,不配合組織安排,百般強調組織不會虧待任何一個奉獻的人。
許青悠乾脆假裝被說服了,也跟著成天把語錄掛在嘴上,只當一切都是為人民服務。
她十分配合的把原身小時候受的苦全部講述了一遍,引得眾人紛紛討伐徐國忠夫婦,同時,她還成功把自己從「白眼狼」的壞名聲里擇了出來。
許國忠兩人住的屋子在海島的西邊,沙灘附近,那塊兒距離家屬院不算近,事實上也不止一間屋子,看過去足足有一排,都是老房子,聽說之前找到特務就是關在這裡的。
見到許青悠,門口的戰士露出笑臉,和她打了個招呼,「許同志,中午好!」
「同志中午好!你們這剛吃上呢?」許青悠看了眼,旁邊的桌子上,其他幾個戰士正在吃著白饅頭。
她從籃子里拿出一小罐辣肉醬,走到桌邊,遞給幾人,「這不巧了嗎,這罐肉醬是我自個兒做的,就著饅頭吃正好,你們嘗嘗看。」
不容幾人推辭,她便垂下腦袋,一副羞愧模樣,「大家可別客氣,要不是我之前思想覺悟不夠高,也不會叫你們大熱天的在這值班,就當是表達一下歉意吧!」
「嫂子咋這麼說?我們值班都是應該的,不在這裡也會在其他地方。」
「對對對!包青天都鬧不清家裡的那點事兒,咱們普通老百姓就更不明白了,嫂子別往心裡去。」
這是想說清官難斷家務事呢,許青悠抿著嘴笑了笑,「哎,不過這肉醬你們可不許推辭!」
接著,她便拿出包裹里的東西給幾人過了目,「老家那邊有消息過來,我今天來是特地通知他們的。」
許國忠夫婦二人為了能早點出去,給銅橋村都寄過去不少信兒,他們不是特務,寫信還是可以的,就是苦了看管的戰士,一天幫著送好幾封。
幾個戰士檢查一番后,確認包裹里沒什麼危險的東西,便擺擺手,「成,嫂子你進去吧,」
推開門,屋子裡很昏暗,唯一的光線來自於牆邊的一扇小窗戶,為了防止特務逃跑,這邊的窗戶都是用木條釘死了的,日光透過木條的縫隙透進來,勉強能看清屋子裡的擺設。
狹小的屋子裡就放了一張一米五的床,許國忠和林美蓮兩個擠在一塊。
見門被人打開,來人背著光,看不清臉的模樣,只能從身高以及身材看出來是個女人,林美蓮哭喪著臉,「今天不是已經念過經了嗎,咋又來?!」
除了派人調查這件事外,組織上還每天派專人對許國忠二人進行思想教育,林美蓮大字不識一個,每回都聽的昏昏欲睡,直喊著放她出去。
許國忠睜著眼,眼中也沒了往日的算計,露出了濃濃的疲憊。
他看著來人的身影,雖然覺得身影和往常不太一樣,要瘦一些,也沒想太多,而是認命的從床上爬起來,坐到桌邊,手指又開始不住的碾動,彷彿在碾著煙草似的。
許青悠微微挑眉,「大伯,大伯娘,我給你們送消息來了。」
林美蓮咬著被子,一雙三角眼在此刻瞪的渾圓,這聲音就是燒成灰她也忘不了,「許青悠!你這個小賤種,你害我們這麼慘,還舔著臉過來!我弄死你!」
她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尖利,門外的戰士聽到聲音立刻打開了屋門警告道:「不許鬥毆,不許打人,聽見沒有!」
戰士的聲音一出來,林美蓮立刻就老實了,只知道點頭,縮在邊上跟一隻鵪鶉似的。
戰士警告完,又看向許青悠,語氣中帶著關切:「許同志,要是有什麼事兒,你喊一聲,我們就在外面候著。」
「多謝你們了。」
戰士出去后,許青悠優哉游哉從布包里拿出那張報紙,甩到了桌上,「大伯娘,你們不是天天往老家寄信嗎,我這有個信兒,你們瞅瞅看。」
這還是上島后,頭一回和「侄女兒」單獨待著,許國忠警惕的看了許青悠好幾眼,越看越覺得不對勁,越看越覺得邪乎,他一聲不吭地拿出火柴點亮了桌子上的油燈,這才拿起桌上的報紙,看了起來。
林美蓮朝地上啐了一口,「你能有什麼好消息?當初就該把你丟在茅坑裡溺死,養你那麼多年,養了只白眼狼出來,老天真是沒長眼!」
不能動手,她動嘴總可以了吧?
她努著嘴攢出了一口濃痰,剛想著吐到許青悠這賤人的臉上,身旁的丈夫便忽的一拍桌子,嚇得她一口痰直接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