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殺人誅心
許國忠臉漲的跟豬肝似的,手裡頭捏著報紙,胳膊和手指不住的顫抖,顯然是氣壞了,「你瞅瞅你養的丫頭,竟然登報和咱們斷親!都是你給慣出來的!」
林美蓮捂著嘴巴乾嘔正噁心呢,聽到這話驚訝的口水都沒來得及擦,「當家的,你這話啥意思,斷啥親,和誰斷親?」
許國忠閉了閉眼,越看她便越是厭惡,興許是剛才發泄過怒氣了,這會兒他整個人像是氣球漏氣一樣,萎靡了下來,「和誰斷親,和咱倆斷親!我就說寄回去的信怎麼沒人回,娟子她早就不想認咱了!」
「這、這咋可能呢!」林美蓮急切地撲到桌子上,搶走了那張報紙,可她不識字,壓根看不懂,急的一頭汗,最後更是狠狠瞪向許青悠:「是不是你搗的鬼?這個報紙肯定是假的,娟子咋可能會拋棄咱呢,她可是我肚子里掉下來的一塊肉啊!」
許青悠看著兩人難以置信的模樣,只覺得心中十分痛快,外頭有人,她聲音放的很低,卻足夠讓兩人聽得清楚。
「你們總說我是拖油瓶,沒了我,你們一家子能過的更好,現在被自己的孩子當成拖油瓶丟掉了,感覺怎麼樣?」她抿著唇,嘴角上揚,「報紙能是假的,你們石沉大海的信,總不會是假的吧。」
那麼多封送出去沒有回復的信件,比一張報紙可信多了,這報紙只不過是點破了那層窗戶紙而已。
自己生的女兒有多自私,許國忠還能不知道么,剛看到報紙,他就知道,這是真的,心中再悲涼,此刻他也得打起一萬分精神來。
因為,眼前的人,可能不是人!
回想起那天見到的她,除了瘦了白了,更好看了,似乎沒有什麼破綻,可行事風格,乃至手段,都不是許青悠那個小丫頭能做出來的!
想到這些,許國忠愈發警惕起來,「你到底是誰!」
許青悠雖然把報紙放在了桌上,人卻始終站在門附近,背對著光線,叫人看不清楚她的臉色,這也讓他心中徒增了幾分壓力。
她眼中閃過一抹笑意,對許國忠的想法並不意外,事實上,這也是她為什麼同意隨軍的原因之一。
原身在楊花村待了十八年,即便沒了父母,也會有相熟的鄰居,她穿過來后,外殼雖然沒換,內里的芯子卻不再是原身那個軟包子,只要相處久了,用不著許國忠,就連鄰居都能發現不對勁。
想要安穩的生活,就得換一個新的環境,而隨軍,就是一次很好的機會,一個不會露餡的機會。
而現在,許國忠雖然發現了,可大傢伙都知道了他的惡行,誰又會相信他呢,只會覺得他事到臨頭了,還要詆毀親侄女。
許青悠露出一抹燦爛的笑,眼角的笑意再也不加掩飾,這一笑露在許國忠眼裡充滿了威脅炫耀的意味,她道:「大伯,你在說什麼啊?我是青悠啊。」
林美蓮也發覺了不對勁,她忽的衝上去,抱著許國忠的腦袋晃了晃,「當家的,你腦子進水了?這妮子可是咱家的仇人啊,你咋能忘了?難不成是得了瘋病?」
許國忠一把甩開林美蓮,閉緊了嘴巴不說話了,這叫林美蓮更慌了。
說當家的得了瘋病,他都不抽她,這不是傻了是啥?!
林美蓮一屁股坐在地上,腦子裡一團漿糊,女兒聯繫不上,丈夫又傻了,她一個人在陌生的海島該咋辦?
不對,她還有兒子!
林美蓮從地上彈起來,「當家的,娟子不回信,咱們可以給來寶寫信,來寶肯定會救咱的!」
聽到這話,許國忠也生了幾分希望出來,他們之所以只給許紅娟寫了信,自然也是考慮過的。
一個是家裡實在沒啥錢了,雖然還有些不幹凈的錢財藏在家裡頭,可那些拿出來是不敢往外用的,而且來寶好賭,萬一告訴來寶后,來寶拿去賭了,那他們兩個就真的連棺材本都沒了。
但許紅娟不一樣,她是女兒,女兒總歸是潑出去的水,從婆家拿回來多少都是賺,而且陳家在縣城裡頭算是條件不錯的,只要親家肯幫忙,這筆錢他可以慢慢還。
現在許紅娟登報斷親,他們能指望的也只有兒子了。
許國忠的嘴巴動了動,剛想說什麼,便見許青悠忽的捂住了嘴,很是驚訝的樣子,她眨了眨眼,無辜道:「大伯,我剛才忘記給你們說了嗎?」
僅僅一句話就叫許國忠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心也高高吊了起來。
她又要說啥?!
屋子裡一時間落針可聞,安靜的彷彿沒人似的,就連林美蓮都跟著沒說話,許青悠微微扯了扯嘴角,「聽說,陳知青家的兩個孩子不見了,有人看到是堂弟帶著倆孩子走的,這都好幾天了,孩子還沒回來呢。」
她走到門口,沒有再回頭,聲音輕的如同羽毛劃過,「現在拐子可多了,堂弟那麼馬虎,可別把孩子搞丟了……」
「砰!」
伴隨著房門關閉的聲音,林美蓮如夢初醒一般,人顫了幾顫,忽的站起身往外追,「許青悠,你回來,你回來說清楚!」
許青悠走後,屋門就被戰士重新鎖了起來,林美蓮拍打無果,手都拍紅了都不曾停下。
「你回來……回來……」
她倚靠著木門慢慢滑坐在地上,臉上沒了剛才的精神,有些恍惚地看向丈夫,「你說來寶,他不會……」
許國忠的心猛地一跳,怒斥道:「你胡說什麼!他咋可能接觸到那些!」
被這麼一訓斥,林美蓮終於崩潰了,淚水不要錢一樣從她眼裡往外涌,鼻涕也跟著流了出來,看著好不狼狽。
哭了好一會,她才抽噎道:「他知道,他知道的,那天我去山頭,讓來寶給碰上了,他膽子咋那麼大,這要是被人知道了可咋辦,咱們可就這一個兒子!」
窗邊一陣海風吹來,油燈的火苗忽的被撲滅了,屋內幾乎陷入了黑暗之中。
許國忠顫著手去拿火柴,擦了好幾下都沒能擦出火星,嘴唇也跟著抖個不停。
「實在不行,你就替他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