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你別怪我!
另一頭。
彪哥要的錢不是小數目,陳誠手裡頭的東西雖然不少,但這些東西想出手沒那麼快,他手裡的現錢其實並不多。
大寶他是一定要贖回來的,他就這麼一個兒子,許紅娟孩子沒了,更顯得陳大寶的重要。
至於陳小丫……
拐子拐小姑娘多是準備賣到山溝溝里給窮人家當童養媳的,他雖然還在做黑市的生意,卻堅信自己有一天能出人頭地。
到時候,陳小丫就成了他人生的污點,思來想去,陳誠才下定決心帶著錢去贖人。
而許紅娟這邊也沒閑著,她沒敢把自己偷拿了一根小黃魚的事情說出來,生怕惹了陳誠不快。
心頭藏著事兒咋都睡不著,乾脆趁著大晚上各家都回去睡覺的功夫,偷偷跑到村口堆放著農具的柴房裡頭,拿了一瓶看著像是百草枯的瓶子,揣進了懷裡。
入秋後,天氣有些涼,尤其是夜晚,風像是識路似的,專往衣服領口鑽,激的她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許紅娟抱著百草枯的胳膊緊了緊,整顆心忐忑得很,尤其是行走在夜晚的小路上,她心裡有鬼,更是怕的不行,腳程越來越快,到後來更是一路小跑起來,像是後頭有啥東西在追似的。
一邊跑,她嘴上一邊嘀嘀咕咕,一會兒阿彌陀佛,一會兒急急如律令,各路大仙求了個遍。
等她到了楊花村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
許家的房子是花了大價錢重建過的,並沒有和大部分村民落在一處,以往她還會嫌棄房子離大路遠,坐拖拉機不方便,但此刻,她很是慶幸。
村子里的大部分人住的都不遠,喊一聲都能聽見,要是許家的屋子也在那邊的話,豈不是很容易暴露?
大傢伙都熄了燈,此刻的楊花村格外的靜謐,只能聽到幾聲蟲鳴,許紅娟抄了一條近路,躡手躡腳回了娘家,一推門才發現,屋門竟然是虛掩著的。
許紅娟一進屋,就忍不住捂住了鼻子,滿屋的酒氣和嘔吐物的味道,叫她一陣陣的反胃。
許來寶此刻正橫躺在屋子裡,喝的臉紅脖子粗,衣服也鬆鬆垮垮的套在身上。
「來寶?」
「你睡著了?」
許紅娟提著心,輕聲試探。
床上的許來寶像是睡死了沒聽到一樣,動也沒動。
許紅娟這才輕手輕腳走到桌邊,從懷裡掏出百草枯,想倒一點進酒碗里。
光是掏百草枯,就叫她的手抖的不行,彷彿得了帕金森,胸口也悶的像壓了塊大石頭,喘不過氣來。
這、這可是殺人啊,許紅娟退出了屋子,腳都有些軟。
她還是下不了手,可要是叫她放棄陳誠,那就相當於放棄了首富太太的身份,她又捨不得,只能不斷地給自己洗腦。
上輩子來寶跟著許青悠過的還挺不錯的,而她卻過得難么慘,既然老天多給了她一次機會,就是在補償她,讓她出人頭地的。
如今許來寶知道了投機倒把的事兒,又是個好賭不成事的,對她來說是個極大的威脅。
背對著屋門,她蹲在門外的角落裡,眼神有些渙散,嘴巴卻不住的低聲嘀咕道:「來寶,你可別怪我啊,重來一次,我還沒過過幾天好日子,這輩子,咋也該輪到我了……」
這句話她像是說給自己聽的,連續說了十幾遍,她才重新有了一丁點的勇氣,一邊給自己打氣一邊站起身來,又一次站到了床邊。
這一回,她沒猶豫,先是伸出手用力捏了一把許來寶臉上的肉,甚至還擰了一下,見他睡得還是像死豬一樣,許紅娟心頭一松。
睡得這麼死,不就是給她創造機會嗎?
老天爺還是站在她這邊的。
掀開農藥的瓶蓋,一股子刺鼻的味道撲面而來,許紅娟屏住了呼吸,用力捏著弟弟的肥臉,也不管嘴張開沒,一閉眼就開始倒。
沒兩秒。
漆黑的屋內響起一陣咳嗽聲,像是嗆水了一樣,還能聽到鼻子里的水聲。
「咳!」
「咳咳!」
許紅娟這才發現,許來寶臉上的肥肉太厚,她壓根沒能捏開他的嘴,一部分農藥直接灌進了他的鼻子里。
她像是被地面燙到了一樣,幾乎是跳起來的,手裡頭的百草枯瓶子也沒拿得住,一下砸在地板上,裡頭的農藥流了一地。
鼻子里嗆了一部分「水」,嗆的他嗓子眼還有肺都生疼,這會兒又聽到屋子裡東西落地的聲音,他猛地從床上坐起,借著窗戶邊的月光,他看見了許紅娟大驚失色的臉,還有她腳邊那個黑漆漆的玩意。
人沒毒死,還醒了!
許紅娟的腳軟的站不住,她看了眼地上的農藥瓶,裡頭的農藥早就流光了,現在都是集體制,個人家裡是不放農藥的,都是大隊統一派發,她就是想再弄一瓶回來,一時半會兒也搞不到。
這可咋辦?
許紅娟也沒了頭緒,依靠在桌子邊,跟嚇傻了似的。
她沒反應,許來寶倒是慢慢回過味兒了,實在是衣服上的味道太熏人,作為農村長大的孩子,即便他沒下過地,也是見到過百草枯的,這味道乍一下沒聞出來,過了這麼久,就反應過來了。
他看了地上的瓶子一眼又一眼,「這是百草枯?!你想毒死我?」
意識到這一點,他連忙把手指塞進喉嚨眼裡頭,使勁的挖弄,想把那部分進去的百草枯捅咕出來,捅的自己直翻白眼,乾嘔不斷,除了一點唾沫,他啥也沒捅出來。
與此同時,他的喉嚨也跟著疼了起來,胃裡一陣翻湧,偏生又吐不出東西來。
許來寶是個怕死的,襠部的熱流湧出,房間內頓時充滿了一股尿騷味,他用手指著許紅娟,「許紅娟,你瘋了?我是你親弟弟啊!」
許紅娟的嘴唇不住的哆嗦,完全鎮定不下來,她要下毒被抓到了咋辦?
跑?
她手撐著桌面,腿卻軟的直打擺子,已經嚇得不聽使喚了,那邊許來寶卻不同,一想到自己快死了,他害怕之餘,一股子怒火直接衝上了頭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