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十四章 青面獸楊志(1)
青面獸楊志這些天有些鬱悶。***四天前,他在慈雲寺郵局前偷了一包。本來那天他不想偷東西,那天他工休。一個禮拜,青面獸楊志偷五天,歇兩天,這是他和其他小偷的區別,和大家到公司或單位上班是一樣的。但他一般休在周三和周四,周六、禮拜天不休,這是他和上班族的不同。在慈雲寺郵局前偷這包,等於加班。同時,慈雲寺一帶,並不是他的地盤,在這裡偷東西,等於跨區作業,而跨區作業,違反行內的職業道德,青面獸楊志一般不冒這種風險。就像人做生意一樣,掙錢是沒盡頭的,須講個適可而止。青面獸楊志本該這天休息,最後沒有休息,加班搶了個包,是被搶那人,那天太可氣了。那人身穿西服,挎個腰包,在呵斥一賣唱的老頭,青面獸楊志雖然是個賊,最看不得恃強凌弱,又見那人指天劃地,指著遠處一片cbd建築,說是他蓋的,不是大樓的開商,起碼是個小工頭。看他的腰包,鼓鼓囊囊,估計裡邊錢不少。當眾欺負人,當眾露富,都讓青面獸楊志瞧不過去,這才臨時加了個班。待腰包搶到手,逃脫那人的追趕,躲到一公廁里,打開腰包,卻讓青面獸楊志失望。原以為包里起碼有幾萬塊錢,誰知只有幾千塊錢,幾千塊錢並不是不值得偷,而是跟原來的設想有些落差,剩下的,皆是些亂七八糟的雜物,青面獸楊志也懶得翻。這時才知上了那人外表的當。一個好端端的工休日,被他攪了。從公廁出來,青面獸楊志也就把這事忘了。
但令青面獸楊志沒想到的是,這腰包在他身上還沒焐熱,僅待了三個多小時,就又被別人給搶走了。那天青面獸楊志還另有心事,顧不上別的,這也是他那天不準備偷東西的另一個原因。從公廁出來,先到澡堂洗了個澡,又到「忻州食府」老鄉老甘處吃飯。吃飯中,碰到一甘肅女子張端端。如張端端像「雞」,也就沒了後面的事。正因為「雞」不像「雞」,才打動了青面獸楊志,與她去做了一回露水夫妻。沒想到這是個圈套,兩人夫妻正做著,「哐當」一聲,門被撞開了,闖進來三條大漢,把青面獸楊志身上的錢,連同那個腰包給搶走了。這個張端端,原來也是個賊。如果只是把錢和腰包搶走,青面獸楊志只好自認倒霉,也算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家人不識自家人。問題是,錢被搶走沒啥,包被搶走也沒啥,當時他正跟張端端做那事,門「哐當」一聲被撞開,他被嚇住了。人被嚇住沒啥,膽子被嚇住也沒啥,膽子嚇小了,還可以慢慢長大。問題是:他下邊被嚇住了,突然就不行了。當時只顧慌張,只顧搶衣服往自己身上搭,還沒搶到,沒過多留意,待被搶了個乾淨,又被他們踹了幾腳,灰溜溜回到自個兒住處,才突然覺得下邊不行了。青面獸楊志出了一身汗。這就不是小事了。本來是件小事,現在變成了大事。被搶是件大事,現在變成了小事。青面獸楊志還不甘心,自個兒躺到床上擺弄,誰知越擺弄越不行。青面獸楊志開始恐慌,拿上些錢,又上街找「雞」。找到,到了床上,還是不行。又換了一「雞」,胖的,胸大的,到了床上,仍是不行。胖的,還不如剛才那瘦的。還不甘心,又找了一不胖不瘦的。路上還有些躁動,到了床上,下邊早變成一根軟麵條。青面獸楊志滿頭是汗在那裡鼓搗,身下的「雞」一開始讓他鼓搗,半個小時過去,急了,想翻身起來:
「你有完沒完呀?」
又說:
「自個兒不行,折騰我幹嗎?」
青面獸楊志「啪」的扇了那「雞」一耳光,倒把那「雞」給嚇住了,又躺下,不敢再動,任青面獸楊志動。但這時青面獸楊志不動了。他知道事徹底完了。自己搶別人,只是搶包;這三男一女,搶的不僅是包,還有人的命。這時他不恨那仨搶包的大漢,單恨那甘肅女子張端端。床上是床上的事,咋能拿這事嚇人呢?從第二天開始,青面獸楊志開始反過來找那三男一女。老甘的「忻州食府」去了,被搶的那間小屋去了,凡是有「雞」的街頭和地段都去了,但再沒找到張端端和那三個男人。越是找不到,青面獸楊志越著急。三天來,青面獸楊志沒偷東西,就顧找人了。不找到一女三男,青面獸楊志不會再干別的。找到他們,不為別的,不為那仨男的,只為張端端。解鈴還需系鈴人,找到,一刀宰了她,解了心頭之恨,才能剜出心中那個怕,說不定身子下邊才能恢復正常。說起來,引起這一切,全因為一個腰包。但青面獸楊志正在氣頭上,只記得他的腰包被人搶了,由這腰包,又引出別的枝杈。現在要殺人報仇,已完全忘記這腰包的來路,他也是搶別人的。世上還有一個叫劉躍進的人,不是工地的老闆,只是工地一廚子,也正在滿世界找他。這包要了青面獸楊志的命,也要了廚子劉躍進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