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二十五章 馬曼麗 袁大頭(4)
倒把門外的人嚇了一跳。原來門外站著的人,不是老袁,而是劉躍進。馬曼麗跟劉躍進的關係,又與馬曼麗跟老袁不同。劉躍進時常來坐,但兩人並沒上床。沒上床並不是兩人不是一路人,而是劉躍進想上床,並不知怎麼上床。劉躍進與老袁不同,說話不幽默,但也不騙人;起碼大事不騙人;有些鬼心眼,但憑這些鬼心眼,成不了事,也壞不了事;一句話,就是個老實;或者,他也想弄些大事,但不知怎麼弄;想跟人好,卻不知怎麼跟人好;乾脆,他就是一個廚子。或者,馬曼麗這麼想,劉躍進不這麼想,他覺得兩人早晚會上床,否則也不會常來磨嘰。劉躍進有什麼心裡話,都告訴馬曼麗;馬曼麗有心裡話,卻不告訴劉躍進;但劉躍進覺得兩人無話不談。那天深夜,劉躍進到廊來,她就看出劉躍進失魂落魄,與平時不一樣;似有滿肚子話要對她說;但當時她忙著與前夫趙小軍打架,倒把劉躍進的失魂落魄給嚇回去了;最後劉躍進將趙小軍架走,馬曼麗哭了,對劉躍進還有些感動。那天過去,又是幾天沒見劉躍進;現在見到,劉躍進比幾天前還失魂落魄。一頭的汗,「呼哧」「呼哧」喘氣。劉躍進只顧著急,忘了自己的失魂落魄,馬曼麗倒吃了一驚,問他:
「搶人了,還是被搶了?」
馬曼麗本是一句玩笑話,劉躍進感慨:
「真讓你說中了,被搶了,也搶人了。」
將馬曼麗推進廊,關上門,插鎖;關燈;又將馬曼麗拉到裡間;馬曼麗以為他要幹什麼,掙巴他;劉躍進死死把她拽住,也不幹什麼,而從七天前自己丟包開始,怎麼找這包,找包的過程中,怎麼又撿到一包;本來是在找人,怎麼又變成被人找;怎麼沒找到這賊,恰恰又被這賊找到;本來丟了錢,怎麼又變成敲詐;剛剛,在四季青橋下,那賊被人捉住,往死里打;自己吃了害怕的虧,也沾了害怕的光,才抽身逃脫等等,說了個遍。急切中,也說了個亂。也是事頭緒太多,劉躍進不說亂,馬曼麗也會聽得一頭霧水;劉躍進說亂了,馬曼麗只聽出劉躍進焦急。馬曼麗:
「你從頭再說,我沒聽懂。」
劉躍進焦急:
「來不及了。聽懂你也沒辦法。」
這時從懷裡掏出一個u盤,問:
「你懂這玩意兒嗎?」
馬曼麗點頭:
「這不是u盤嗎?過去,煩的時候,我也上網聊天。這半年,沒心思了。」
劉躍進拍巴掌:
「那就太好了,咱趕緊看看吧,看裡邊都說些啥。」
馬曼麗:
「我把電腦賣給洗車的大號了。」
「曼麗廊」往西,過一個街角,有一個洗車鋪,老闆叫大號。這個大號劉躍進也見過,江西人,胖,一身肉,也一臉肉,擠得眼睛都看不見了。劉躍進知道大號愛打麻將,不知他買電腦作何用,以為他也為了聊天。馬曼麗:
「他不聊天,為了上色網站。」
劉躍進焦急:
「別管他幹啥,咱趕緊看一看吧。」
馬曼麗穿上外衣,兩人匆匆出了廊。往西過一個街角,到了大號的洗車鋪。深夜,已無人來洗車,大號的洗車鋪沒有門,洗車棚大張著嘴,對著空蕩蕩的街道。大號今天沒上色網站,出去打麻將去了。那台破舊的電腦,就蹲在洗車鋪一張桌子上。機身上,鍵盤上,全是油污。在洗車鋪看門的,是大號的侄子,叫小號。馬曼麗和劉躍進要用電腦,小號卻不讓,說別把電腦捅鼓壞了,大號回來打他。又嘟囔自己肚子餓了。劉躍進知他存著壞心眼,從口袋掏出十塊錢,塞給小號。小號歡天喜地跑到對面小飯館喝酒去了,劉躍進才和馬曼麗坐在桌子前。待將u盤插進電腦,打開文件,屏幕上先是空白,好像幾個人在說話,時不時有人「咯咯」笑。但話語嘈雜,說的都是劉躍進和馬曼麗不熟悉的事,一時難以聽明白他們說的是啥。接著開始出現視頻,好像是一賓館房間,先出來的是嚴格,劉躍進一愣;接著是嚴格分別向人送珠寶,送字畫。收東西者,總是兩個人,一個是老頭,一個是中年人;從穿戴,從神,好像是當官的。但每次送東西都是分開,老頭和中年人並不碰面。除了送珠寶和字畫,還送帆布提包;每次或一個,或三個五個不等;嚴格彎腰拉開拉鏈,裡邊竟全是錢;送中年人往往是一個提包,送老頭或三個,或五個。不是送一回兩回,十多回。屏幕下方,有跳動的日期和幾點幾分幾秒的字碼。劉躍進和馬曼麗驚了。幾十提包錢,加在一起,到底有多少,一時真算不過來。更讓兩人吃驚的是,播過這些,還是這個房間,或這個中年人,或這個老頭,正在床上與外國女人干那事。也不是一回兩回,十多回。下邊也有跳動的日期和幾點幾分幾秒的字碼。每一次,中年人都幹得滿頭大汗,與不同的外國女人大呼小叫;老頭不叫,幹得不緊不慢;也不是不緊不慢,好像不行了;老頭是個尖屁股,看著不行了,但還努力抖動和掙扎;或者他乾脆躺那不動,讓外國女人含他下邊。不看這些還好,看過這些,兩人腦袋「嗡」的一聲全炸了。沒看之前,劉躍進只知道這u盤值錢,有人想買;看了才明白,u盤裡藏的竟是這個。兩人出了大號的洗車鋪,往「曼麗廊」回。街轉角處,有一肉鋪。深夜,肉鋪已關門。門頭上懸著一招牌,上邊畫一豬頭,寫著「放心肉,放心吃」幾個字,在風中飄。兩人走到這裡,停住腳步,慢慢在肉鋪台階上蹲下,劉躍進突然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