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諾亞方舟
綠袍就在船上。
他沒找到我一定很鬱悶,他也決計想不到我就在頭頂上。
來咬我啊,哈哈,得意之餘又在想,那艘傳說中救了全世界的船究竟是什麼做的?靠什麼航行?
其實張哲翰心裡在為自己上船找轍,他不太想也不太敢上船,可又忍不住好奇。
思想鬥爭半天,張哲翰最早還是決定上船,綠袍肯定已經搜遍了船上每一個角落,確認我不在船上,只要我不作死,就不會有什麼危險。
當然不能直挺挺俯衝下去,張哲翰在高空盤旋一圈,選擇了諾亞方舟航線前方兩公里入水,潛伏在水下一組珊瑚礁旁。
大船從頭頂碾過,張哲翰抬起頭來,想看看船底到底是什麼動力裝置,但什麼也沒找到,沒有螺旋槳,沒有舵輪,也沒有噴嘴,更令人費解的是,海洋中的艦船船底都會附著厚厚的海洋生物,而這艘船的船底卻潔白如新,什麼也沒有。
帶著滿腹疑問,張哲翰釋出蛛絲把自己粘附在船尾,愕然發現,這艘船甚至連錨口都沒有,無法想象這麼大一艘船不拋錨怎麼停靠。
蛛絲一點一點往上延伸,張哲翰一點一點靠近船弦,探出半個腦袋,三名看著像乘客的所有人就在不遠處,連忙縮頭,等他們嘰嘰歪歪半天走了,才又探出頭來,看左右沒人,一翻身上了甲板,正準備換衣服,突然傳來腳步聲。
來的三眼人頭戴白色三角帽,白色袍子,手裡端著托盤,上面一壇酒,兩個木杯子,是個侍者或服務員。
躲已經來不及,張哲翰乾脆迎了上去,侍者突然看見一個身穿緊身「潛水服」的人,呆了一下,正要開口盤問,脖子已被不知道什麼東西勒住,一團黏糊糊的東西堵住了嘴,沒來得及掙扎,衣帽已剝了個精光,黑光一閃,身首分離,下墜的托盤早已被一隻手穩穩托住。
一整套動作沒超過5秒,沒直接殺,一是怕血染了衣服,二是怕誤殺了天行者,剝衣服的過程中確認了是NPC,張哲翰才下了殺手。
屍體消散的時候,一個一模一樣的侍者已站在原地,不過他沒往前走,而是原路返回,推開一層的艙門走了進去。
「托雷斯,你怎麼回來了?」一名同樣侍者打扮的三眼人問道。
張哲翰早就想好了:「我忘了該送去哪個房間了。」
侍者罵道:「笨蛋,剛出門就忘了,二層二一一號。」
「哦,我這就去。」張哲翰轉身推門,假裝想起什麼,回頭問道:「那位綠袍客人……」
侍者一臉埋怨:「你還有臉說,都是你惹的禍。」
張哲翰裝傻充愣:「我……我怎麼了?」
侍者火更大了:「哼!如果不是你笨手笨腳把酒灑在客人身上,人家會發那麼大火嗎?」
「哦,哦,都是我的錯,我這就去賠禮道歉。」張哲翰走了兩步,又回頭,「他住在哪個房間來著?」
侍者敲了敲張哲翰的頭:「三〇一,笨蛋!」
就這一敲,張哲翰頭皮酥麻,這人是個天行者。幸虧你這一敲,要不然一會兒你就沒命了,態度那麼惡劣。
走出艙門,張哲翰取出一顆盧盧里給的「羊屎」,捏碎了扔進酒罈子里,還晃了晃,特意從儲物艙里取出一串烤肉放在托盤上。
轉了半天沒找到樓梯,最後看船尾有一個門老有人進出,跟了進去,才發現這艘船上下居然用的是升降梯,也就是電梯,只是不知道人家用的是不是電,只好叫它升降梯。因為升降梯里有燈,肯定不是油燈,也不是電燈,它沒有燈泡,沒有鎢絲,只看見一團很穩定的亮光,完全看不懂發光的原理,所以你真的不能叫「電梯」和「電燈」。
升降梯到了三層,出門是一條走廊,和賓館差不多,只是地上明明是石磚,踩上去卻有地毯的柔軟。
看不懂門上的符號,連忙專門運行「同傳術」,腦海里才出現相應的數字,三〇一在走廊的盡頭。
威壓,讓人窒息的威壓,越近威壓越大,張哲翰脊背發涼,屏氣斂息走到走廊盡頭,左邊就是三〇一。
屋裡依稀有說話的聲音,張哲翰大著膽子取出聞金,戰戰兢兢按在門上,運起陰遁,倒計時8秒。
「那小子是不是你男人?」美式英語,加州口音,綠袍的聲音。
「管得著嗎你。」女媧的聲音,不,是李維斯的聲音,冷峻而無情。
「如果不是你男人,你為什麼那麼護著他?」
「我樂意。」
「他可是至尊主要殺的人。」
「有本事你去告我。」
「我喜歡你那麼多年……」
「滾!」
屋裡沒了動靜,張哲翰正要收回聞金,忽聽一聲低喝:「誰?」
張哲翰忙用三眼族語答道:「你大爺,送你上西天。」
本來想說「侍者,送餐」,反正他聽不懂,說什麼都一樣。
沒開了,一名瘦削的三眼人站在眼前,張哲翰一愣,忽略了他也能易容,如果不是那身綠袍,決然認不出這就是那個天花板級追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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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哲翰躬身道:「我是你大爺,特意來讓你拉稀。」
綠袍看他手裡端著酒肉,只當是侍者送餐,聽不懂嘰里咕嚕說的什麼,只好側身示意端進去。
張哲翰走進屋裡,空氣中聞到淡淡的茉莉花香,李維斯早已不見蹤影,陰遁無法抵達移動的載體,說明她和綠袍同時上的船,只是他沒看見而已。
把托盤放在桌上,張哲翰並沒有馬上走,而是對著綠袍又是一陣嘰里咕嚕:「¥#@%**&¥%……##¥@&*%¥@!」
你能想到的最惡毒的罵人話全在這裡了,張哲翰罵得那叫一個爽。
綠袍絕對一臉懵,想說什麼又說不出來,甚至想轟人都不知道該說啥,只好笑容可掬地聽著罵,最後掏出一把貝幣塞進張哲翰手裡,張哲翰等的就是這個,他知道西方人都有給小費的習慣,只要接觸就有可能運用軒輊術把他拉低。
但不知道為什麼,在綠袍塞小費的一剎那,張哲翰突然不敢了,他想起曾經第一次對葉玉清用軒輊術差點被打死的情景,這要是在拉低之前被綠袍這麼近打上一掌……,所以事到臨頭,他莫名其妙地運起了空空術。
【請選擇需要放棄的技能或神佚物。】
腦海里突然蹦出的提示框把張哲翰自己都嚇了一跳,因為他根本就沒意識到運行的是什麼。
這時候回過神來,沒敢去點提示框,鞠了個躬,說了句「我艹你祖宗」,慌忙往外走。
綠袍極有涵養面帶微笑地把「侍者」送出門,直到走近升降梯,張哲翰的頭還是昏的,第一次深切感受到自己是多麼怕死,關鍵時刻居然掉鏈子。
不過話說回來,怕死是對的,如果在絕對碾壓自己的對手面前貿然出手,偷雞不成蝕把米,那才真的是作死。
這侍者是不能再當了,如果綠袍喝了酒竄稀,肯定會滿床尋找那個送酒肉去還嘰里咕嚕說了一大堆的侍者。
一出升降梯,張哲翰就變了臉,找了個陰暗的角落,脫下白袍白帽,換上一身普通的黃袍,趴在船弦上看月亮。
這時候就聽見三樓砰的一聲,像是摔碎了酒罈子,緊接著一條綠影掠出舷窗落到甲板上,沖向剛才侍者出來的那扇門,衝到一半停了下來,捂著屁股往上躥,掠回三〇一的舷窗。
張哲翰差點樂出聲來,一顆足以讓一頭大象拉三天的上古藥丸,怎麼可能讓你有時間躥到餐廳。
綠袍第三次掠回舷窗的時候,張哲翰淡定地點開光幕前的提示框,隨便放棄了一件神佚物,點開技能欄,裡面多了一項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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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稱:極光烈】
【等級:1】
【功能:光迅】
【技能:極光烈】
【消耗體力:40%】
【說明:源自古羅馬神話曙光女神歐若拉(Aurora)之炬的技能。已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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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從背後打我的可能就是這個技能了,從來沒有見過綠袍的主武器,估計就叫「歐若拉之炬」,是一根火炬之類的東西。
真是有心栽花花不活無意插柳柳成陰,作死沒作成,千分之一的概率的空空術卻成了,看我怎麼玩你。
綠袍終於明白了無法躥到餐廳區找那個該死的侍者報復,專心致志待在洗手間里不再掠出舷窗。
張哲翰背著雙手,邁著方步,吹著清爽的海風,哼著「挖呀挖」,往船頭走去。
對面走來一對情侶,慌忙恢復常態,不再囂張,考慮是不是該撤退了。
「你說,那位諾亞船長就是傳說中的諾亞嗎?」
「不會吧,那只是傳說。」
「可是他知道那麼多,那麼博學。」
「不過是影影而已。」
……
諾亞船長?設置在這種副本「橋」上的NPC,沒準又是一個信息或線索提示點。
這艘船充滿詭異,且不說動力、無錨這些問題,按這慢吞吞的速度,開到姆大陸怎麼也要三天,而副本隨時可能刷新,最多隔兩天就刷新,一刷新它就會回到蓬萊島去,那船上這些人什麼時候才能到姆大陸?明擺著這艘名義上的「橋」其實抵達姆大陸是個小概率事件,綠袍和李維斯怎麼還會上這艘船?還會認為我張哲翰也和他們一樣腦殼進水,也會在這艘船上?
繞著甲板轉了兩圈也沒找到船長室,更沒見到一個長得像船長的人,最後不得已去問剛才那對情侶,女孩指著船頭道:「不是在那兒嗎?」
張哲翰回到船頭,甲板上只有一個年輕三眼人,看上去不到30歲,身著白袍,沒有任何特徵能把他和「船長」這個詞聯繫起來。
船長不應該是四五十歲,飽經風霜,威風凜凜那種嗎?怎麼可能是個二十多歲的毛頭小伙?
「你就是諾亞船長?」張哲翰試探著問道。
「正是,你有什麼事嗎?」毛頭小伙極有貴族范地答道。
必須先確定他是不是天行者,張哲翰伸手握住小夥子的手:「認識你很高興。」
軒輊術沒有任何反應,沒有酥麻觸電的感覺,就像泥牛入海,什麼都沒有。
是NPC就好辦了,張哲翰放下心來,問了個最簡單的問題:「上帝在哪裡?」
本以為他也會回答「上帝無處不在」,沒想到他回答的居然是:「青羊肆。」
一句話就把張哲翰徹底整懵了。
青羊肆不就是成都青羊宮嗎?
兩千萬年前的「上帝之城」有青羊宮?
就算真的有,青羊宮是老子傳道聖地,和「上帝」有個毛線關係啊。
你和四川人扯青羊宮?蒙誰呢。
騙子,絕對是騙子。
張哲翰又問了個已知的問題:「上帝有幾個僕人?」
「上帝有四位僕人,管家、花匠、廚師和侍衛。」
又胡扯,馬科斯明明說過,廚師親口說的,上帝有三位僕人,管家、花匠和廚師,怎麼到你這兒就成了四位?
張哲翰實在不想再問了,可又不甘心就這麼走,再怎麼胡扯,聊聊也好。
「上帝之城長什麼樣?」
「二江珥市。」
不知所云,張哲翰又問:「那上帝長什麼樣?」
「大象無形。」
這不又扯嘛,這句話是老子《道德經》里的,老子再老也不過2600年,你可是號稱兩千萬年前的諾亞船長,搞什麼搞。
如果不是剛才已經確認是個NPC,現在絕對有理由懷疑他是人界的現代天行者,直接就袖錘伺候了。
簡直是浪費時間,張哲翰不再啰嗦,穿上玄鷹,衝天而起。
「哇嗚!」身下傳來一片驚呼。
一道黑影疾速掠起,張哲翰已爬升到兩千米高度,低頭一看,綠袍正高速上升追來,心中一緊。
正要提速,卻見綠袍捂著屁股掉回去了,一邊往下掉一邊打出一束綠光,只可惜沒了準頭,在夜空中掃過,就像節日城市往天上放的激光一樣。
就別把臭味帶到天上來了,老老實實回去蹲著吧,哈哈!
張哲翰雙翅一振,想學偽齒鳥很拉風地「嘀啾——」一聲,可鼓了半天嘴也沒叫出來,只好取出鸚鵡螺湊在嘴上。
「嘟——嘟嘟嘟——」
毫無節奏狂吹一氣,諾亞方舟甲板上驚呼的人群咕咚咕咚倒下一大片,數百米外的海面掀起巨瀾,把大船沖得搖搖晃晃。
「非非,二江珥市啥意思?」
【「二江珥市」是對古代成都城的描述,出自漢代揚雄《蜀都賦》:「二江珥其市,九橋帶其流。」「珥」就是耳環,「二江珥市」說的是兩條江像一對耳環一樣穿過城市。】
還是胡扯嘛,「上帝之城」怎麼可能像成都?兩千萬年前成都還是一片汪洋呢吧,我說老子就是上帝你覺得扯不扯?
「呃,還有多久到姆大陸?」
【沒有目的地的確切坐標和地圖,無法準確測算。如果預設距離是公里,現在已走過5689公里,剩餘距離6311公里,若按每小時300公里計算,還需要21小時。未計算順逆風和氣流層影響。】
21小時,現在是20:12,明天下午五點才能到,唉,這是要累死我啊。
萬米高空有大鳥,一萬五千米總沒有了吧,管不了那麼多了,張哲翰把飛行姿態調整為翅膀不動的自動滑翔,頭縮進玄鷹肚子里,閉上眼睛,「非非,每隔5小時叫醒我一次。」
【好的。您是準備睡覺嗎?遇到攻擊怎麼辦?】
「你能預警就叫吧,叫不了也沒關係,大不了被蹬到海里去。困死我了……」
話沒說完,呼嚕聲就已響起。「天人合一」雖然能讓人不睡覺而精神百倍,但畢竟是違反作息規律的揠苗助長,實踐證明還是無法替代正常睡眠,畢竟還是功法,戰鬥狀態下偶一為之尚可,時間長了還是很不舒服。
之所以要5個小時醒一次,只是為了掠向海面沾一沾海水獲得坐標,不至於遇到危險被迫用陰遁逃走之後又要從頭再來。
非非第二次叫醒的時候,張哲翰正要往下掠海,卻發現已經看見了大陸邊緣。
21小時的路程怎麼10小時就到了?
不會是走錯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