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欲說 第八章(16)
王啟兆還從沒見過另一個膚色像鄭嵐一般白的女人。***雖然心中正七上八下地忐忑著,還是覺得開了眼了。
而趙慧芝對那女子卻懶得多瞧上一眼似的。她感興趣的分明是那一幢別墅本身。
她口吻醋溜溜地問胡副市長:「你怎麼搞到手的?」
胡副市長的臉刷地紅了,神大為曖昧地嘟噥:「她們是我親戚……老家來的親戚。一個是姨,一個是侄女。住我那兒不方便,所以……」
趙慧芝打斷道:「我問的並不是人。我問的是這一幢別墅。」
胡副市長就解釋,說是他的一位開商朋友借給他的,他自己其實很少來住。說這裡僻靜,他們三個人一起來也絕不會引起誰的注意,所以才按照她的指示選擇了這裡……
「哈!哈!……」
趙慧芝以很戲劇性的聲音乾笑起來,接著尖刻地嘲諷道:「我們的胡副市長多麼與時俱進呀,多麼一專多能呀,已經可以改行當一位公關先生了。沒有一流的公關本事,房地產商會白送給你一幢別墅嗎?哎你既然有那麼大的面子,什麼時候也讓你的房地產商朋友白送我一幢行不行呢?」
胡副市長有些經受不住了,激頭掰臉地說:「我剛才已經嚴肅地聲明過了,是借給我的!咱們到這兒來是為了議正經事的,把話題扯到別處去幹什麼呢?」
趙慧芝的臉也一下子紅了,她分明意識到自己的醋意暴露得太強烈了。
王啟兆第一次看到胡副市長在趙慧芝面前心起不恭。然而此刻他已顧不上多琢磨什麼了。他懷揣忐忑,急於道出,於是附和著胡副市長的話說:「是啊,是啊,還是議正經事吧!事態也許還比較的複雜呢!」
趙慧芝的頭一下子轉向了他,擺著一副大幹部的威嚴面孔,詞鋒銳利地教訓道:「複雜?究竟能有多複雜?**什麼複雜的局面沒見識過?什麼複雜的問題沒解決過?否則又要我這樣一些人幹什麼呢?」
緊接著,這女人就夸夸其談地說起她一上午的值班內容來,從那些因為家裡斷了暖氣,不得不到商場里去尋找溫暖的老人,說到那一個凍得半死不活的人,再說到順安縣裡的告急訊息;話里話外,炫示著自己是如何如何的從容鎮定,怎樣怎樣的當機立斷。彷彿別人窮其畢生才有可能做下的豐功偉績,她只消短短一個上午就易如反掌地做在那兒了,而且將載入史冊似的。總而之,無非是自我誇耀的一些話罷了。看來,這女人一旦認為自己的仕途是平安無事的,緒又良好起來,自我感覺又良好起來。非但良好,簡直還有點兒自鳴得意,飄飄然的勁兒了。
王啟兆和胡副市長,只得以極大的耐心默默聽著。
趁她說得口乾了,端起茶杯呷茶的當兒,胡副市長當機立斷地插道:「趙副書記,我是同意啟兆的看法的,事態也許還真的比較複雜,不是那麼簡單的呢!」
由於這女人的自以為是,逼得胡副市長只能與王啟兆臨時結為同盟了。
趙慧芝放下茶杯,高人一等的面孔傲慢地轉向了胡副市長,微翹下巴,一不了。意思是——你如果有什麼高見,那麼請表表吧。
無論是王啟兆還是胡副市長都看得出來,她極其確信她所了解的況已是全面的況,而且已在她的卓越能力的初步控制之下了。並且,她不允許那一事件動搖了她在他們三人之間的「領導」地位。她要防微杜漸地牢牢地維護住它。
王啟兆又對胡副市長的話連聲附和:「是啊,是啊,應該認真聽聽胡副市長的分析……」
趙慧芝雙眉一皺,臉都不向他轉一下,只用眼角的一點兒目光瞥了他一眼。
胡副市長乾咳兩聲,心裡又急又裝出不急的樣子,盡量有條理地說出自己的看法,他認為——有那麼多的農民捲入了那一事件,況複雜正複雜在這一點上。使他感到憂慮的也是這一點。因為金鼎休閑度假村佔了近百戶散居農民名下的農田和宅地。當初動遷他們的時候,雖然是一次性買斷的,但是價格他們其實是不滿意的。都嫌低。遷到周邊別的村裡去以後,還這兒上訪那兒上告地鬧過幾次,都在縣裡的協助之下被擺平了。據他了解到的信息,順安縣裡死的三個人中,有一個便是那些農民中某一戶的女兒,正上著初中呢,利用假期在縣城裡當小保姆,掙點兒學費。而那近百戶被動遷的農民,與順安縣周邊大小村莊里的農民,親套著親,戚連著戚。往往形成一方有難,八方聲援的特殊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