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欲說 第八章(17)
他問王啟兆度假村裡是不是曾失竊過,是不是破案后還嚴判了幾個人?
王啟兆回答是的。***說那一件事他並沒親自過問,判得究竟算嚴不算嚴,他也不知道。
胡副市長接著說,那幾個被判了刑的縣城裡的人,也都與周邊的農民有著這樣那樣的親戚關係。他們也從沒服過那一判決。他們的家屬也這兒那兒地上訪過,上告過……
他最後總結性地說——沒有那些農民參與,那一事件是很孤立的,該是誰們的原因,由法律去追究誰們的責任就是了。但是農民們以死了一個農家女兒為導火索,一捲入其中,事態的性質就變了,肯定會牽扯到當初的動遷問題、征地問題,以及順安縣的地下溫泉資源本該共享而實際上被度假村「合法」壟斷的種種問題。
他說完不無憂慮地大搖其頭。意思是——那麼一來,我們三個人的麻煩可就大了!……
趙慧芝心頭躥火地將目光瞪向了王啟兆。
她生氣地問:「這麼多亂七八糟的隱患,我可是今天以前一點兒都不知道!你們究竟還隱瞞了我一些什麼況?!」
王啟兆趕緊表白:「動遷的事,征地的事,那都不是我經手的!我只不過在合同上籤簽字,蓋蓋章。胡副市長說需要多少錢,我當初一分不少地撥過去了!」
胡副市長也趕緊表白:「這我承認,這我承認。那筆款,按理說是能夠使農民們滿意的。但方方面面審批的人,經辦的人,協調關係的人,不喝點兒湯行嗎?結果一半的款項,就打點出去了……」
胡副市長又有苦難地大搖其頭。
趙慧芝猝然一拍茶几:「誰屁股上的屎,誰自己擦!你們兩個,誰也不許因為你們自己埋下的那些隱患牽連我!想牽連也牽連不上!更別指望我會替你們擦屁股!我可不是個專給別人擦屁股的人!……
氣氛頓時嚴峻,三個人誰也不看誰,各自都有點兒透不過氣來似的。
胡副市長仰臉呆愣了半天,慢條斯理地說出一句話是:「那又是誰當初給順安縣的頭頭們打電話,暗示他們只要幫著把地下溫泉的資源歸屬權解決好了,他們今後就會官運亨通的呢?這一點就不是隱患了嗎?」
「你!……你放肆!……」
趙慧芝又拍了一下桌子。
而胡副市長瞥她一眼,樣子立刻又變得恭順了。
他說:「您一再火幹什麼呢?不是您提議要交換交換看法的嗎?事到臨頭,光火也沒用啊,不是得及時想出對策我們才能度過這一關嗎?」
就在這時,王啟兆的手機響了。
他一看是他那小舅子打來的,當即接聽。
對方那一端剛叫了他一聲「姐夫」,他就咬牙切齒地罵道:「你這個雜種!」
趙慧芝和胡副市長的目光,一下子都心驚肉跳地集中在他身上了。
他起身走到窗前,背對趙、胡二人,繼續接聽。
那個小舅子是順安縣裡的地頭蛇,語調之中完全喪失了往日的痞邪霸悍,哭嘰嘰地在一端說——他駕的車一路上連撞數人,不知死活。說那名女公安的死與他根本無關,是「老k」的罪責。說他在逃竄途中和「老k」爭吵不休,剛剛又在暴怒之下將「老k」一刀捅死了……
把個王啟兆聽得眼前一陣陣黑,雙腿一陣陣癱軟。
但他還是強撐著一邊聽一邊離開了客廳,離開了別墅,走到了外邊……
最後他小舅子哀哀地說:「姐夫,姐夫,你得救我一命,現在只有你能救我一命了!……」
而他滿腔憎恨地說:「雜種,我救不了你。誰也救不了你。你死定了!……」
小舅子那端沉默片刻,一變哭嘰嘰的腔調。蠻橫地說:「姐夫你必須救我。事鬧到這種地步,大年初一的,我也沒料到。我也不願意。我也清楚,憑你,根本救不了我一命。但你那些當官的朋友們能救我一命……」
他吼道:「他們根本不是我朋友!」
「你別吼。事到臨頭,你對我吼也沒用。我知道他們不是你朋友。他們又怎麼會是你的朋友呢?但你和他們的關係,應該比朋友還鐵。你感冒了,他們必會燒。你吃了不幹凈的東西,他們准得腹瀉。你就當我是什麼不幹凈的東西吧,當我已經在你肚子里了吧。不管你願不願,反正我已經在你肚子里了,使你開始鬧肚子了。他們如果不替你搭救我一命的話,他們自己就等著躥稀吧!我呢,也沒什麼太大的指望,只求你和他們,能齊心協力保我個死緩。只要能保住我一條命,那我自己也是有些道行的人,其餘的事兒,我自己想辦法漸漸的化小,化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