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捕捉心跳（19）

好在方燁並沒有上當，她似乎比侯德義更明白陳冰的用心。在一開始，她不止一次想到了自己退出，既然事已經到這一步，她自內心地願意成全他們，正如陳冰對她分析的那樣，侯德義還不至於讓別人為他爭得死去活來。不過，物極必反，陳冰總喜歡在方燁面前過分地貶低侯德義，或許做得有些過火，方燁開始懷疑陳冰的真正動機。有一點不容置疑，無論說得怎麼乾脆，事實上，她們都陷在深深的矛盾之中。方燁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儘管侯德義不是什麼寶貝，但是誰也不可能輕易地就放棄他，陳冰不會，方燁也不會。

很難說她們兩個人，誰在競爭中更佔上風。她們各自都有自己的法寶，陳冰是律師，她清楚地知道已經和侯德義領了結婚證書的方燁，在法律上的有利地位。方燁也知道，從法律的角度上來看，雖然自己和侯德義尚未舉行正式的結婚儀式，但是領結婚證這種行為，已經說明他們的婚姻有效。問題的關鍵，在於人往往大於法律，陳冰和侯德義畢竟已經有了孩子，如果陳冰堅持要生下這個小孩，方燁和侯德義的婚姻，就可能永遠蒙上一層陰影，而這層陰影臨了將導致他們的分道揚鑣。

方燁花了許多時間來思考和侯德義的分手問題。究竟是因為賭氣，還是因為別的什麼心理，方燁決定如期舉行婚禮。不管最終結果會怎麼樣，既然侯德義的新房已經到手，並且已裝修完畢，既然雙方的家長早就迫不及待，方燁和侯德義舉行不舉行儀式，在他們保守又現實的心目中，其實已經是一回事。事已經到了這一步，有沒有婚禮，反正都是離婚，方燁索性大張旗鼓地操辦婚事。既然組成一個新家庭的條件，在方方面面早已經成熟，太成熟了，像熟透了的水果一樣，不僅顏色太艷麗，而且都快腐爛了，那麼乾脆弄得熱鬧一些。

三

方燁和侯德義的婚禮，在一家很不錯的酒店裡隆重舉行，李銘擔任司儀，在他的指揮調度下，現場氣氛十分活躍。是否邀請陳冰這一點上，方燁曾經有過激烈的思想鬥爭。這種事她用不著和侯德義商量，現在，侯德義會做出什麼樣的反應，已經不太重要，方燁不在乎他會怎麼樣，擔心的只是自己是否會失態。有一點已經不用懷疑，無論陳冰到不到場，參加婚禮的親友，對這件事其實都已經早有耳聞。反正是讓別人議論，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天塌下也就這麼回事，方燁決定邀請陳冰，來不來由她自己定奪。關鍵是看一個人的勇氣，方燁要向陳冰表明，她並不怕她。

陳冰果然大著肚子來了，看上去已懷孕七八個月，她鎮定自若，結果不安的是在現場那些知人。這是一場兩個女人鬥智斗勇的鴻門宴。新婚夫婦的家長感到很憤怒，他們對陳冰的不滿意，一下子到達了頂點。方燁的母親不相信天下竟然有這麼不要臉的女人，她覺得今天自己的女兒實在是太委屈了，如果不是自己的丈夫攔著，她真恨不得衝過去，請陳冰離開現場。

新婚夫婦端著酒杯挨座敬酒，人們大呼小叫，終於到了陳冰坐的這一桌。侯德義掩飾不住尷尬，一直若無其事的陳冰也有些慌亂，大家向新人敬酒，方燁喝完了，又為自己倒了一杯，提出要和陳冰單獨喝。

陳冰說：「喝酒我可不怕你，喝就喝。」

方燁說：「先別說狠話，喝了再說。」

兩人把酒喝乾，又往杯子里倒酒，又碰杯，不過這次沒喝完，只是象徵性地抿了一口。兩人相視而笑，大有英雄惜英雄的意思。大家的目光都盯著她們，負責攝像的人，也連忙把鏡頭對準方燁。站一旁的侯德義渾身不自在，彷彿有一大群小蟲子在脊樑上爬來爬去，他希望這一幕滑稽戲趕快結束。

方燁說：「很高興你能來，希望你喝好吃好。」

陳冰說：「既然來了，自然不會虧待自己。」

方燁又說：「你要注意身體。」

陳冰怔了一下，說：「身體是自己的，我自然捨不得虧待它。不過，你也別太累了，蜜月里悠著點，別過分，你也得注意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