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表明心跡

第239章 表明心跡

分明之前都答應的好好的,為什麼就突然變卦。

白行雲想要答案,背後屋子的那行人一定也需要他的解釋,而不是沒須沒尾的就讓成為那個最先失約的人。

白行雲深深地注視著他,試圖不漏他任何異動的神色,但謝文文太平靜了,安之若素,無波無瀾,從頭頂傾瀉的那束燭光下,呼出的氣息化作了白霧逸散,好似他們之間不知何時也隔上了一層模糊不清的屏障,一拳的距離,卻已是遙不可及。

「太遠了,我不太想繼續走了,我大概是想尋一個清凈之地留下來,安寧度日。」白行雲神色鬱郁,他的理由太過牽強,直叫人信不得。

「你的歸處與我的歸處是不一樣的,我也不喜歡去太遠的地方過冬。」

呵,這話若是被沈胥他們聽了去還得笑他矯情,還沒到一籌莫展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悲春傷秋了,哪裡還有他當初兵來將擋的氣性,但白行雲清楚,如今謝文文大概是真的逞不得強了。

「謝文文,你這借口一點都騙不好人。」不知是不是沉默了太久,還是被堵在嗓子眼的話太過乾澀,此時,他的聲音喑啞,帶著一股呼之欲出的難言之隱。

白行雲心口被撕扯的厲害,像是灌了水的流沙,被一點點的流逝。

謝文文眉眼帶笑,「可你不是說我說什麼你都會信嗎?」

白行雲嘴角露出苦澀,期期艾艾的看著他。「但、我好像要失去你了。」

只此一句,便叫謝文文差點無語凝噎。

他從不屑於掩飾自己對白行雲的非同尋常的看法,他有過把白行雲當做了自己可以寄託下半生的人,他在他面前展露的喜樂嗔痴,在悄無聲息的撥動白行雲的心弦,也在打動自己,也在這期間為所欲為的收取白行雲對他的偏愛。其實,他都知道的,他們之間其實就差捅破窗戶紙了,卻沒有誰宣之於口,但,他卻還是第一次聽到他說出如此露骨的話。

他當以為,白行雲這樣一身正氣的人,這輩子都不會與人情愛了。他要仗劍天涯,身邊的人自當是與他志同道合之輩,可那個人也絕非會是他。

這個時候的謝文文已經後悔了,其實,早知如今會後悔,他當初就不會去招惹他,平白叫他對自己取捨不得,而自己卻不得不辜負。

他這一生怨怪了太多人的不是,可到頭來才發現自己與那些辜負他的人何嘗不是一樣,不過是各有各的報應罷了。

謝文文微微錯開目光,不叫人察覺他閃爍的眸光。

「你與我,從不言擁有,何談失去?」

這話說的委實無情,白行雲有些錯愕,語氣稍顯急迫。

「曾經的不算嗎?我們相互扶持,福禍與共,我以為、我以為……那並非只是我的一廂情願。」白行雲抬起手想要扣住他的肩膀叫他抬起頭來看著自己,不要再說那些自欺欺人的話,可在感受到他抵觸的情緒時還是沒有那樣做,他無力的放下,最終只是抓住他的手腕,攥在手心裡,熱切又哀怨。

白行雲的手心很熱,貼著他肌理的地方好似要給他燒出一個洞來,可其實謝文文心底明白,真正滾燙的人是他自己。

他視線低垂,寬大的袖口半遮半隱,但他還是看清了白行雲發白的指節。他攥緊的不是他手腕,而是他在胸膛里跳動的心。

眼眶一陣滾燙,總有什麼東西要傾瀉而出,謝文文帶著濃厚的鼻音道:

「我這輩子都在泥里,出不來了,你明白嗎?」

他其實算不得多豁達的人,不然也不會被困在自己的枷鎖里,掙脫不得。他被壓的喘不過氣來,他不敢面對,一味的逃避,如今更怕面對的真相不是自己想要的,他矛盾又自負,貪得無厭。

他早就墮落了,他試圖抓住很多人,但沒有一個人能把他拉上來,宋元昇與他失之交臂,他久久不能釋懷,也在任由自己消亡的時候嘗試過朝白行雲伸出手,可,總差那麼一點。

他畫地為牢,已經徹底的出不去了。

白行雲一顆心輕顫,他惶然無措。「我拉你一把,出得來的。」

他似承諾也是期待。

他知道謝文文在痛苦什麼,他只恨自己沒有早點發現,但凡能快一步,也許也不會到如今一籌莫展的地步。

他不是曾經傷害過他的人,他只求能在現在被他需要,而不是看著他自暴自棄,他卻什麼都做不了。

謝文文眼中水光漣漣,縮著肩膀帶著哭音道:「太遲了。」

他曾經最期待的就是有人能在他需要的時候伸出手來,不求庇護著他脫離泥潭,至少,拉他一把,也許不會如現在這般失望,可、可能那個時候的自己運氣不怎麼好吧,也許那時候的自己的確沒那麼討人喜歡,沒有人站在他身邊,他一直都是一個人,就算他最痛苦的時候,宋元昇都選擇了跟他劃清界限,他還能相信誰呢?

至親至愛都尚且會與他背道而馳,他還能去相信誰會一直站在他這邊?跟他一起沉淪,同仇敵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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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行雲不是從天而降的神明,卻是他曾經的祝禱,但,蒼天的憐憫來的太晚了。就像是他枯竭的生命,已經沒有第二段人生,他無法承諾不能兌現的事實。

白行雲不知內情,他原以為,謝文文如此消沉不肯振作重新開始的理由僅僅是被傷的太深,他惶然無措,不知該如何開始,亦不敢再開始。

他誠摯的注視著他,忽然在對方還處於恍惚的時候,抬起他的手,低頭虔誠的一吻,像是對待尤為珍貴之物,一觸即分,卻猶如烙印一般刻在了彼此的心底。

濕潤溫熱的觸感落在指節上,微癢,卻好似活了一般,開始遊離。謝文文情難自已的屈起指節,不可置信的愣在原地。

好似是被他的那一吻嚇住了。

白行雲也並非是個舉止孟浪之人,可他放浪形骸的舉止無疑是落在謝文文心上的一記重鎚。

他緊張又愕然的心情在此時得到了升華,原本被吹的蒼白的面容開始發熱,滾燙。

分明只是落在指節上的不明初衷的一記淺吻,可紅的最後卻是他的臉頰。

臉紅了,心頭也跟著發熱,從而有過的體會,無措有,驚慌有,但更多的是從中得到的慰藉。

他明白,自己得到了愛。

是他曾經愛而不得的,如今卻有另一個人願意給他。

白行雲也許是真的不擅長表達,可他並不顯生硬的舉動像是劃過他心上的熱流,滋潤著他那顆蒼白的心。

觸感在此時猛然被放大,聽覺就似乎變得微弱起來,他聽到白行雲的聲音像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看著對方唇瓣一張一合,他聽清了,也看懂了。

「謝文文,我想帶你回家,拜見我的長親,他們一定都很喜歡你。我們以後可以繼續浪跡天涯、懲惡揚善,也可以留在師門,傳承武學,以後都只有我們兩個人,生死與共,不離不棄,你願意跟我結為俠侶嗎?」

轟的一聲,謝文文只覺得耳朵里有什麼炸開。

比那一記淺吻來的還要猛烈。

沈胥曾經說,白行雲跟戒忘一樣,都不解風情,日後要是喜歡上什麼人一定跟榆木疙瘩一樣,誰跟他們過都得無趣,可如今在謝文文面前表白心跡的人,分明就好似個情場高手,讓謝文文熾熱而滾燙,苦澀又熨帖。

原本就是心照不宣的感情如今被宣之於口,這比那種若有若無的情動還要真切,踏實,謝文文就像是坐上了一葉孤舟在海上的風波里漂流,逐漸得到了平靜。

泛紅的眼睛逐漸濕潤,他眨著眼,極力的逼回去那股熱流。

他想笑,可剛揚上去的嘴角就劃過了一滴熱淚。

眼眶裡盈滿的淚花模糊了他的視線,他從星星點點的淚光里看著面前真誠而又熱切的人,突然想伸手去拂開這層阻礙他們的模糊。

小茶曾經說,人要?吃一塹長一智,可他栽過的跟頭,也並非只會令他畏縮不前,至少,他從白行雲身上得到的不是假的。

怎麼會是假的呢,他會說帶他回家,見他親長,許他將來,要跟他結為道侶。

他不怕世人的評說,也不懼他人的指摘,更不在乎人倫綱常。

有什麼東西把他的胸腔堵的滿滿的。

他握緊了拳頭,極力的忍耐著那股要迸發的衝動。

想承認,想答應,想享受那沒有得到的美好,可,他面前站著的是白行雲啊,是他滿眼是自己但卻獨獨不能是自己。

「我想,但……」

白行雲有些慌亂的打斷他的話。

自從他在做出那樣的舉動后、一發不可收拾的說出那番藏在他心底許久的話后,他就一直在等待著謝文文能夠回應什麼,他期待他的回答可又害怕他的回答。

他怕自己不夠好,也怕自己成為不了他心底的那個人,更怕自己還是拽不出他。所以,在他那個但字出口他就硬生生的止住了他,他知道,這樣的轉折意味著什麼,意味著,許是,並非就能讓他得償所願。

他覺得,只要沒有出口,那一定就不會出現。

他激動的捏著他的手腕,飛快的說:「只要你答應,我們不在乎其他,不回北境,不去想以前的事情,我的親長都是開明的人,會得到祝福,我們的以後會更好,會越來越好。」

他直直的看著他的眼,好似要看到他心底去。「天下很大,江湖也很有趣,我為你披荊斬棘,你可以自由,也能自在,你可以過,你想過的生活。」

這樣的承諾無疑讓他很心動,他曾經最嚮往的就是自由自在的生活,後來,的確也自由了一段時間,但卻背負著重重地枷鎖,越走越艱難。

再次見到謝敬捷,是壓垮他的最後一擊。

他怎麼能說,他答應不了呢。

虔誠心愿的白行雲啊,我的意中人。

謝文文笑起來,眼角的淚珠就順勢而落,砸在看不見的深處,暈染出一朵花。

他說:

「我曾經喜歡過一個人。」

這是他第一次說起他的往事,不是跟劉小天那般講的半真半假的故事。

他能對白行雲剖開心事,無疑是對他的心跡的一種回應。

可他說他曾經喜歡過一個人,這讓白行雲心下一緊張,手上的力道加重,被他圈著的手腕再一次禁錮。

謝文文忽略了手上的不適感。

他目光從他的臉上滑過,遊離到他鋒利的下頜,看不清的喉結,起伏的胸膛。他從白行雲身上找不到一絲關於宋元昇的影子,他知道,自己喜歡他並非是把他當做了誰的替代,他無非是,心動。這跟愛上宋元昇不同,宋元昇像是出現在他那段黑暗的人生里的一束光,讓他渴望抓住,只可惜,那束光終究不屬於自己,他照耀了他的人生,卻也只是讓他看清了自己原來才是自以為是的那個人。而白行雲呢,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冷漠、無趣,其實,當時他留給他的印象都沒有劉小天深,但日漸的接觸,認識,發現白行雲屬於外冷內熱的人,堅實、可靠。他在白行雲那找到了別樣的寧靜,喜歡上他,並非是無跡可尋,他曾經想要一個能給他愛的人,但如今得到了卻開始害怕。

他曾經認為自己拿得起放得下,卻終究是拿不起也放不下。

他矛盾,像是走進了死胡同。

「我在游京的時候其實過的並不好,他們都會欺負我,沒來由的討厭我。最過分的一次,我穿了一雙被扎了釘子的鞋,馬鞍底下會被人藏了針,被換掉熱飯是常有的事,其他的世子在游京有人打點,他們很懂人情世故,身邊也不缺人照拂,可我沒有,宮裡那些人都是見錢眼開的主,又慣會看菜下碟,溜須拍屁,我一開始不懂,後來吃夠了苦頭才知道,原來給我送飯來的宮人我也應該給點錢打點他們,不然,下次到學堂飯點的時候他們會有各種理由送遲,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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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有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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