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她第一次這麼方寸大亂

就連她，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找母親才好。

「去世兩年了？」

厲天闕像是被人按下了暫停鍵，整個人僵在原地，三秒之後，他連跑帶爬地衝過來，緊緊地扣住蘇清雅的肩頭，眼尾猩紅，目眥欲裂。

「你胡說！蘇蘇不可能會死的！一定是她不願意見我，所以才讓你偽造的謊言對不對？」

「我求求你，求求你告訴我蘇蘇在哪裡，我真的想見她……」

厲天闕一下子叫罵，一下子哀求，情緒已經瀕臨崩潰的邊緣了，蘇清雅靜靜地看著他又哭又鬧的，彷彿看到了當初在手術室外的自己一般。

當時醫生推門出來，向她宣布母親的死亡消息的時候，她也是這樣抓著醫生又哭又喊，不相信事實，想讓醫生救救母親，可任憑她怎麼歇斯底里，已經故去的人是不可能回來的，最後，她還因為情緒太過激動，昏厥了過去，醒來一個人關在房間里一天一夜都不吃不喝，直到孩子的哭聲在屋內響起，喚回了她的神智。

這麼多年來，這已經成了她不敢觸碰的傷口，每次一想起，就會禁不住鼻頭髮酸。

她也希望這只是謊言，這一切都是假的，等到自己上當之後，母親就會跳出來笑著對自己說，不好意思，騙了你那麼多年，小笨蛋，被唬到了吧？

現在角色轉換，面前的老先生成了當年的她，而她則成了那個冷靜宣布噩耗的醫生。

她扶住對方的手，將他攙扶起來，然後一臉平靜地看著他。

「老先生，這一切都是真的，我母親是真的死了。」

「雖然我不知道你跟我母親是什麼關係，但很遺憾，這就是事實。」

嗡地一下，她的話敲得厲天闕的腦子陣陣發懵，他瞪大眼睛，高大的身影晃了晃，一口氣上不來終於接受不了這突如其來的噩耗，兩眼一閉，昏厥了過去。

「撲通」一聲，他的身子重重地砸在地上，震得地板都抖了抖，蘇清雅看著對方蒼白痛苦的臉，不知怎的，心頭竟泛起陣陣刺痛。

「老先生！」

她蹲下身，伸出手想要觸碰對方，卻發現自己的手都在瘋狂顫抖。

「義父！」

厲淮景嚇得臉色發青，慌亂地跑上來扶住厲天闕，將對方打橫抱了起來，火急火燎地往樓下沖。

「義父有心臟病，受不得太大刺激，我現在要送他去醫院。」

「我也去！」

蘇清雅喊了一聲，就要跟上對方的腳步，這人畢竟是在自己家裡暈倒的，要是出了什麼意外，她也會於心難安，只不過聽了母親去世的消息，他竟然會受到這麼大的刺激。

那位老先生，到底是什麼人？跟母親是什麼關係？

無數的疑問縈繞在蘇清雅腦海中，攪得她思緒都亂了，她就這麼穿著室內服沖了出去，連件外套都來不及披上。

「清雅，就算要去，也該穿好衣服再走。」

「不用擔心，我陪你一起去，不會有事的。」

傅霆琛何嘗不是跟她一樣被這些事弄混了，摸不清狀況呢？但在這個時候，他什麼也不能過問，也不想再讓她更加混亂了，現在能做的，也只有默默陪伴她了。

他安撫的話讓蘇清雅混亂的心平定些許，她抓緊外套，胡亂地點點頭。

「對，一定沒事的。」

「哇啊啊啊，媽咪，媽咪！」

就在這個時候，屋內忽然響起了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聲，那聲音有些凄厲，聽得蘇清雅的心都要碎了。

「小寶，是小寶醒了！」

聽這聲音，他一定是做噩夢了。

一邊是孩子痛苦的叫喊聲，一邊是因為自己的話而昏厥，生死未卜的客人，蘇清雅感覺自己現在被放在了一個天平上，被兩方劇烈拉扯著，她怎麼選擇，都是錯。

「怎麼辦？」

蘇清雅聽著那哭聲，慌了神，第一次心神大亂，明明那頭只是個陌生人，她怎麼會一顆心懸著，這麼放心不下，而小寶這邊……也需要她。

「沒事，你留下，我替你去。」

就在這個時候，傅霆琛幫她做了決策，他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安慰她，循循善誘道：「你先去陪小寶，安撫好他的情緒，醫院那邊我替你去，我會幫你盯著，有什麼事，會第一時間告訴你，好嗎？」

「可是……」

蘇清雅眉頭緊鎖，始終放心不下，見她下意識又要將所有的事情和壓力都往自己身上攬，他輕嘆息了一聲，俯下身，緊緊地抱住她。

「清雅，你不是答應過我，不會把什麼事情都堆在自己一人身上嗎？你多依賴我一下可以嗎？相信我，難道，我不值得你信任嗎？」

「看著你痛苦，我也難過，就讓我替你分擔，好嗎？」

他的勸慰彷彿一束光照進蘇清雅乾涸黑暗的內心，將她從掙扎的漩渦中拯救了出來。

她點點頭，終於下了決定，脫下外套，反罩在他身上。

「好，醫院那邊就拜託你了，有什麼事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

「霍先生，有你在我身邊，真好。謝謝你。」

傅霆琛勾起唇角，低頭，在她額上落下輕柔如羽毛的一吻。

「不，能擁有你，跟你在一起，我才是最幸運的那一個。」

「清雅，放心把所有事情交給我吧，以後所有阻礙你的，我都會為你一一清除。」

所有阻礙她的？

蘇清雅總覺得他這話意有所指，抬起頭想要問清楚的時候，他已經進入電梯，徹底消失在她面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