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在這裡坐坐

「行了，你也別替她打馬虎眼了，等她來了讓她來我辦公室一趟。」張新民很明顯不相信蘇念念的說辭，以前葉冉遲到早退自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現在這麼嚴肅的抓作風的時刻，自己辦公室的人可不能往槍口上撞。

「好的。」蘇念念點點頭。

張新民走後，蘇念念便坐到了辦公桌前著手制定調研方案的事情，婚姻登記處看什麼，去哪個福利院，誰來彙報，走訪哪幾戶人家，路線怎麼安排，這些都需要蘇念念來統籌謀划。

蘇念念想，剛才李姐說的不錯，宋謹言還真是一個雷厲風行的主，想要做什麼立馬就會行動，這點好像和多年前沒有變化。

那年的夏天格外的炎熱，蘇念念上完晚自習的時候邁著沉重的腳步踏上了回家的樓梯。

還沒有推開家門，便聽見蘇明勇的叫罵聲，「一個兩個都指望我，我是牲口嗎，累死累活的，閑不得一點。」

蘇念念不知道家裡又遇到什麼煩心的事情，但是可以想象此刻父親口水橫飛的模樣，拿著鑰匙的手緩緩放下，一個人坐在昏暗的樓梯口。

蘇念念望著頭頂忽明忽暗的路燈，一隻飛蛾在燈泡周圍來回試探，即使害怕被灼傷，依然向著光明前進。

此時此刻，蘇念念覺得自己連這隻飛蛾都不如，一直覺得只要自己好好學習，考上大學就可以逃離這個家了。可是高二這學期的連續幾的模擬考，讓蘇念念懷疑自己是否能順利考上大學。

今晚，班主任劉玉蘭在上晚自習的時候單獨將蘇念念找出去談話，話里話外的意思蘇念念如果下個星期的模擬考再考砸，就要和家長談一談了。

蘇念念可以想象，要是蘇明勇知道這個事情，不知道自己又要迎接怎麼樣的怒罵。

蘇念念將頭埋在膝蓋上，將自己一個人陷入黑暗中。

「小結巴，你坐這裡幹什麼？」宋謹言剛從外邊打完籃球回外婆家，剛上樓頭便看見了隔壁家的小結巴一個人形單影隻地坐在這裡，像只被遺棄的小狗，怪可憐。

蘇念念本想一個人在這裡安安靜靜待著，等著屋內父親的情緒緩和了再回家，被宋謹言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到，來不及掩飾自己的情緒，猛地抬起頭，便看見站在樓梯下方的宋謹言。

只見宋謹言身穿籃球運動背心和短褲，額頭束著黑色髮帶，也許是剛運動完，額頭的碎發微微被打濕，手臂上可以看見明顯的經絡。

男人左臂環抱著籃球，右手拿著一瓶礦泉水，眼眸清澈明亮，正似笑非笑地望著自己。

「我......就在這裡坐坐......坐坐。」蘇念念吞吞吐吐地解釋道，說完之後便趕緊低下頭，並不想讓宋謹言看見自己的眼淚。

可是為時已晚，宋謹言在蘇念念抬頭的時候，便發現女孩眼角微微泛紅，一看就是哭了好久。當女孩抬頭用她濕漉漉地眼神望著自己的時候，宋謹言想，這個胖胖的妹妹還真像一隻可憐的狗狗。

「這裡有什麼坐的？」宋謹言來外婆這裡之後，聽說了不少蘇念念家裡的事情，也知道在自己不在的這些日子裡，蘇念念給外公外婆帶來了不少歡樂，相比較之下，自己這個外孫好像還不如蘇念念稱職。

畢竟是坐在一個桌子上吃過餃子的人，這個小姑娘代替自己陪伴著外公外婆，宋謹言看到她一個人坐在這裡，也不能視而不見，故而繼續開口問道。

「沒，沒什麼。」聽到宋謹言的問話，蘇念念趕緊站起身來，用鑰匙打開了門溜了進去。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宋謹言什麼都沒有做，但是蘇念念在宋謹言面前總是會不自覺地緊張。

果不其然，蘇念念剛進家門便迎來父親不明就裡的罵聲，「你這個死丫頭，也不知道早點回來幫忙。」

「好了好了，孩子晚上9點才下晚自習，怎麼早點回來？」蘇念念的母親在一旁勸解道，朝著蘇念念使了個眼色，示意她趕緊回房。

父親的說辭，蘇念念已經習以為常，回到房間坐到床上，蘇念念嘆了一口氣，自己也不知道這個點還會碰到宋謹言，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發現自己在哭，怪尷尬的。

宋謹言看見蘇念念像只被驚嚇的兔子，一個眨眼的功夫溜進家門，只留給自己一個背影，低頭無奈地笑了笑，自己有那麼嚇人嗎？

宋謹言慢步走上樓梯，依稀聽見蘇念念父親說話的聲音，不禁蹙了蹙眉，開門的手頓了頓，隨後又恢復平靜，雖然小姑娘看著可憐，但是每個家庭都有每個家庭的糟心事，這不是自己該管的事情。

蘇念念放下書包，弟弟蘇文武便從上鋪探下頭來，「姐，餓不餓？爸今天給我買的小蛋糕，我一直沒捨得吃，就等你回來呢。」

說完，蘇文武便將包裝精緻的小蛋糕送到了蘇念念的面前，一臉期待地望著她，等待著姐姐的表揚。

聽到弟弟說是父親帶他去買的蛋糕，蘇念念心中一陣酸楚，自己從來就沒有得到過這個待遇，一直以來蘇明勇留給自己的都是橫眉冷對。

蘇念念不想接過這個蛋糕，但是看到弟弟清澈的眼神，蘇念念不知道該如何向他解釋自己的不開心。

可是，在自己餓肚子的時候，弟弟會將他偷偷藏起來的零食分給自己，在自己面對父親的責難的時候，弟弟會跑到父親面前撒嬌，轉移父親的怒氣。在自己不開心的時候，弟弟會給自己扮鬼臉逗自己開心。

稚子何辜，蘇念念知道自己不該把對父親的情緒帶到弟弟身上，臉上換上一副笑容，朝著弟弟揮了揮手，「你吃吧，姐姐不餓。」

「你吃嘛，我可是忍了好久沒捨得吃，就等著你回來呢。」蘇文武眨巴眨巴眼睛看著蘇念念，撒嬌道。

看著蘇文武這模樣，蘇念念輕聲笑了笑，好像剛才的煩惱都輕鬆了不少。蘇念念接過蛋糕，小小咬了一口，「好了，姐姐吃了，真好吃啊，你快嘗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