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向你展示我的全部

像螢火蟲那樣，活過短暫卻絢麗的一生。

流螢並不畏懼死亡，但這一次，她想要去試著活下去。

「安明，我...」

想說的話卡在唇邊，流螢捂著胸口劇烈的喘息著，腦海中不斷回蕩著在夢境中無數次聽過的聲音——

「改造人法則第二條，不得泄露任何情報。」

流螢的臉色驟然變的蒼白，汗珠從鬢角滑落，被安明握住的手腕用力上提，將略顯寒冷的小手塞入他的掌心。

熟悉的溫暖為她帶來心靈的勇氣，這一刻「流螢」的意志超越了夢境的束縛，布滿霞光的眼眸真誠的看著安明。

「我有話想對你說。」

「我一直都在，累了的話就先去休息，然後再好好和我說。」

安明有些心疼的注視著流螢，或許流螢還需要一點時間，而他恰恰很擅長等待。

流螢抿了抿單薄的唇，又感受著手心裡沉澱的溫暖，心底莫名的情愫不斷滋生，卻又不知為何物。

在戰鬥方面她是安明的老師，也是精湛的劍術大師，作為其成為熔火騎士的引路人。

但在生活上、更準確的說是在成為人類的路上，她更像是新生的孩童，安明教會了她許多，也給予了她最重要的名字。

她是熔火騎士A07，是無數次在那冰冷的夢境中被教導要服從帝國的改造人，但現在...僅僅是現在，就只是「流螢」。

此時此刻的瞬間，安明大於帝國。

流螢將手放在胸口前，感受著心臟的跳動，「我不擅長表達自己的想法，從來也沒有人願意來聽我的想法。」

「我所能使用的手段也只有一種。」

不知從何而生的火焰包裹著流螢的嬌軀，明亮卻並不炙熱，相反能感受到溫柔的暖意，就像流螢被層層防護下真實的內心。

流螢背對著安明，伴隨著火焰的消散露出白皙的後背，螢火般的破碎紋路如同蛛網般擴散。

她的眼神是安明從未見過的堅定。

「那就是向你展示，我的全部。」

——有關流螢的一切。

基因改造人計劃，最初是為了進行熔火騎士的試驗而出現的副產物，但在與熔火騎士不斷適配的過程中發現，改造人擁有比普通人類天然的優勢——極強的適應力。

A型號改造人是計劃最初的產物，共計一百人，在出生的時刻便已經與名為【蜂巢】的集合網路所連接。

在蜂巢編織的夢境中接受有關戰鬥的一切，與對於帝國絕對的忠誠，成為最初駕馭熔火騎士戰鬥的【兵器】。

改造人的守則也猶如生命般在最初便被烙印在腦海最深處，那是絕對無法抗衡的命令。

但流螢是殘次品，通過無數次的夢境灌輸，對於蜂巢的連接度也始終只有百分之五十，優秀的適應力才讓她沒有被直接銷毀。

但她也承擔著名為「失熵」的痛苦，那是不知何時會徹底消失的病症。

某次從蜂巢的夢境中醒來，流螢發現她的手正在逐漸變的透明，好像隨時都會消失一般。

出奇的心底並沒有恐懼，反而有些釋然。

生來便是要作為燃料而死的她，就這樣消失算不算的上是一種解脫呢？

流螢與其它的改造人不同，在得到命令後會先去思考而並非冷冰冰的執行，在與安明初次的相遇后，夢境對她的影響愈發薄弱，最終導致她被剝奪熔火騎士的駕駛權。

這才能被凱撒派遣到皇庭學院與安明相遇。

「這就是我的全部。」

流螢晚霞般好看的眼睛在最初的堅定過後出現了少許緊張，改造人在格拉默的地位極低...甚至可以說是沒有地位，是最低等階的「工具」，也只能是履行人類命令的工具，從誕生起就從未被人類承認。

這樣的她，真的有資格去接近如此耀眼的他嗎？

被稱作皇庭學院的未來，帝國百年難遇的天才，安明似乎生來便處於陽光下，耀眼的難以接近。

她只是黑暗中的螢火蟲，不知何時這點微弱的光芒就會被黑暗徹底吞沒。

「只有你說未免太不公平，」安明握住流螢的手腕，注視著他一直所喜歡的那雙明眸，此刻的流螢反而像是羞赧的小貓一樣微微偏過腦袋，心跳莫名的有些加快。

「我也要為你展示我的全部，這樣才算是公平吧。」

安明微笑著為流螢將披肩佩戴好，對於少女的看法沒有任何改變，身份從來都不是問題，因為心靈從未改變。

流螢又是驚喜又是害羞的退後了幾步，輕輕吸了一口氣后鄭重的點了點頭。

「嗯！」

螢火蟲在二人身間環繞，流螢後知後覺的發現剛剛的行為有些大膽，白皙的臉頰染上一抹淡淡的紅暈，下意識的開始逃避安明真誠的視線，再要看下去就要被融化掉了。

流螢不清楚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心跳飛快，臉頰滾燙，明明之前和安明獨處也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難道是生病了？

流螢安慰自己應該只是小感冒，問題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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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原路返回，在經過一家店鋪時流螢下意識的停下了腳步，透明的玻璃窗映照出一張嬌俏的臉龐，還有投向櫥櫃中精緻小蛋糕的渴望眼神。

那是一塊看起來很像橡木根的蛋糕卷，味道看起來也並不算是美味，因而堆積了相當大的數量在角落，卻很少有人去買。

價格倒也不算貴，和旁邊那些名貴的糕點比起來甚至算得上親民，旁邊的草莓蛋糕價格是它五倍。

「老闆，要兩個。」

安明推門而入，指著橡木蛋糕卷說，躲在他身後的流螢有些欲言又止，輕輕拽著他的衣袖沒有說話。

這點消費對於安明算不上什麼，單單是劍術班每月的補助費都有很大一筆，更何況作為學院如今的象徵，各種獎學金更是完全用不完。

「多謝惠顧~」

店員姐姐對安明的笑容很是燦爛，在工作的時候能看到小帥哥心情都好了不少，只不過橡木蛋糕卷的味道向來有些怪，很少有人會專門來買，更多的都是在臨期後送到貧民區去售賣。

離開店鋪后流螢抿著唇，盯著安明手中裝著蛋糕卷的袋子，猶豫幾秒后糯糯的說：「我...我沒有吃過蛋糕。」

「那正好，咱們一起吃。」

安明也很少吃蛋糕，記憶里上一次還是在父親為他過生日的時候，自從習慣獨來獨往後便再也沒有吃過蛋糕。

蛋糕總是象徵著團聚與歡笑，安明並不認為有值得那樣紀念的時刻，就連去買蛋糕的理由都沒有。

他看到流螢那雙好看的眼眸宛若螢火般亮了起來，唇角的喜悅更是難以隱藏，走路的腳步聲都輕快了許多，像是在奏響清澈的鋼琴曲。

也許這就是理由。

流螢是會把想法寫在臉上的可愛少女，不開心便會悶悶不樂的鼓著嘴，開心就會綻放如花的笑靨。

如果說什麼是幸福，對於流螢而言，拿著蛋糕回家的這段路程就是最幸福的時刻，在這條路上沒有任何煩惱，只有單純的美好。

要是能將這段路一直走下去，似乎也很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