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結束與開始

早上起來的時候，屋外依舊在下雨。

對倫敦這變幻莫測的天氣梅林早已經習慣，她唯一困惑的地方在於英國下水道疏通做得這麼好嗎？下這麼長時間雨竟然還沒有水漫金山？後來想想古代小說也很少會寫泥濘的大街也就釋然了。

「奇迹，你竟然起得這麼早？」坐在桌前吃早餐的莉莉聽到樓上的動靜非常驚訝地抬頭，「現在才六點多呢。」

「你每天早上都這個點起來上班？」梅林也吃驚了，「我還以為魔法部是九點上班。」

「確實是九點沒錯，不過現在是非常時期。」莉莉打了個哈欠，她下意識地想去拿清醒劑，還沒碰到瓶子手就被馬琳拍掉。

「不行哦莉莉，你最近已經喝太多了。」馬琳臉上笑眯眯的，手上卻毫不客氣地將清醒劑拿走，「如果你真的困到不行就該晚上早點睡覺，而不是早上起來的時候先大喊大叫問為什麼世界還沒毀滅，然後再一邊說要請假一邊找清醒劑。」

「上班真是個可怕的東西。」瑪麗感嘆，「一向最希望世界和平的莉莉都開始一心向惡了。」

「可不能這麼說，晚上我明明是在加班！」

桌上開始混亂起來時西里斯果斷端起他的盤子移動到沙發前的茶几上，詹姆斯則是從廚房裡衝出來大聲嚷嚷：「嘿！最該抱怨的人是我好嗎！我每天可是要做——梅林寶貝！你什麼時候起來的？快來嘗嘗我的手藝！」

要不是難得早起一次，梅林還真不知道詹姆斯和西里斯竟然又天天一大早就往這邊跑，在詹姆斯撲過來之前，她已經先一把捏住詹姆斯的臉拉拉扯扯。

「你不是詹姆斯，我們的詹姆斯從不會這麼早就起床。你是誰？！」

「我這不是在努力刷你朋友們的好感度嘛！」詹姆斯委屈巴巴地說，「之前她們連門都不讓我進，要不是我會做飯，恐怕現在還只能翻窗戶找你呢。」

「別翻窗戶！除了食死徒以外我還從來沒見過像你這麼喜歡翻窗的人！」莉莉在後面揮舞叉子。

「那西里斯是怎麼進來的？」她好奇地看向躺在沙發上快出溜到地上的人。

「他是借我的光，死皮賴臉進來的。」詹姆斯如此回答。

「好兄弟就要共同進退，怎麼能這樣說我？」西里斯抗議。

眼看越來越亂，伴隨著一陣巨響，住在地下室的馬丁滿臉黑氣地推開了門。

「哪怕在食死徒據點，那些傢伙也只會在晚上吵鬧不休。」由於他的皮膚實在太過蒼白，以至於黑眼圈看上去格外明顯，「我還是第一次見能在早上吵成這樣的人。」

因為清醒劑、到底該不該讓西里斯詹姆斯進屋、還有馬丁痛斥她們擾民的行為整個客廳吵成一團，詹姆斯騰出空閑讓梅林記得去廚房裡吃東西，她便默默繞過人群自己進了廚房。

廚房裡各種食物的香氣混合在一起，炸好的培根、烤好的麵包片、在鍋中咕嚕嚕冒著熱氣的濃湯、還有正在運作的咖啡機。她一個個地拿起來將盤子裝滿，客廳里則是依舊吵吵鬧鬧。

屋外暴雨滂沱一片昏沉，屋內亮著燈人聲鼎沸。不管是聽覺、視覺還是嗅覺，所有的一切都讓她感到安心。

像是還在高中時午休結束后聽到遠處操場上傳來的打籃球聲、又好像在霍格沃茨下雨天在休息室里聽到走廊上格蘭芬多學生的腳步與交談。

【他們都愛你。】

冰冷機械到彷彿具象化的聲音在她的大腦中響起。

【你真的要離開他們嗎？一旦你離開，這種快樂將會迅速瓦解。】

梅林透過敞開的門看向客廳，似是察覺到她的視線西里斯扭頭過來，用眼神詢問她還站在屋裡幹什麼。

她對著西里斯笑了笑，端著盤子走了出去，落座和朋友們一起吃完了早餐。在此之後她還去探望了暫住在西里斯之前房子里的雷古勒斯，問他康復的如何，順帶給盧平一家送去蛋糕，教今天在家休息的萊姆斯怎麼烤蛋糕。

等一切結束後天已經暗了下來，她和萊姆斯告別後通過飛路粉回到屋內后收拾了一下屋子，然後才打著傘走出大門。

嘩啦啦——

雨在傘面發出淅淅瀝瀝的聲響，她緩慢地走過戈德里克山谷，向著市區走去。

直到這個時候，她才像是自言自語開口。

「這不是我的選擇，是你導致了這個結果。」她回答，「我需要一個徹底改變的全新未來，為此我一定要回到更遠過去。」

【這不可能。】原劇情立刻反駁，【時間永遠只能前行，就算你想重新開始也只能是下一個循環。更何況這已經是你最後一次循環的機會。】

「為什麼不行？」梅林反問，「我與里德爾結成血盟是『未來』的事情，卻在『現在』就展現了出來。這不足以說明我註定回到過去嗎？」

【很抱歉，我沒有在資料庫里搜索到相對應的回答。】

「別裝傻，你之前告訴我《哈利·波特》的世界觸碰到了現實邊緣，這才導致剛剛死亡的我被捲入了這個世界——但我才16歲，不怎麼熬夜，生活也非常有規律，怎麼也不該在偶然一次晚睡中突然猝死。」

她停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雨聲變得更大了幾分。

「是你的失誤，對吧？我並沒有猝死，而是這個世界與我的世界相交的那刻出現了問題導致了我死亡。我是被你謀殺的。」

原劇情徹底不說話了，梅林知道她說中了真相。

「因為你的疏忽讓現實世界的人死亡，這是重大失誤。我這個外來人光是存在就足以讓劇情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所以你一直阻止我，後來發現逼瘋我只會讓劇情崩壞的更徹底，於是乾脆讓我融入這個世界，融入劇情，自然而然地發展——」

腦內機械的聲音變得混亂，無數報錯的音符斷斷續續電流滋滋作響。

【沒有這種事。】原劇情說，【你想得太多了。】

「是嗎？」梅林笑了起來，「那你就當我是瘋了，寧願放棄一切也要去拼一個可能的圓滿機會吧。」

【你不能這樣做！】電流聲越來越響，【你要是死了所有人都會崩潰！你一直說要拯救他們，難道想看到這樣的——】

咔噠！

原劇情的聲音猛地停止。

一把上了膛的槍口對準太陽穴，她的手指扣在扳機上，只要一下，子彈就會徹底貫穿她的大腦，將隱藏在她大腦里的系統粉碎。

「安靜點。」她說，「系統也是魂器，如果不毀掉它里德爾就永遠會復活。我必須死，但這不是一切的終結，我7次死亡的靈魂碎片不會因為系統的死亡而消散，我還有繼續活下去的機會。」

【你真是瘋了。】原劇情的聲音依舊機械死板，【我不管你在想什麼，但都是不可能成功的。】

當聲音徹底消失后她將槍放下，然後敲響了眼前的門。

咚咚。

天際呈現出一種破敗的陰沉，雲層低得可怕，天空與地面全被擠壓在一片呼嘯的風雨之中。

暴風雨將敲門的聲響盡數吞沒，於是她加大了力氣。

咚咚！

有雷聲滾滾而來，閃電劃破雲層，將夜幕劈得猶如白晝。

「幼稚把戲。」她笑了起來，一腳踹上了房門。

砰！

門被猛地踹開，狂風裹挾著雨水一同吹入室內，突如其來的變故令屋內的人條件反射地舉起魔杖，卻在看到閃電映襯下的面容時睜大了眼睛。

暴雨中站著一個人影，閃電亮起的那刻整個世界被撕裂出黑白分明的兩色。被雨水浸透的長發緊貼在她的臉上，平日里總是漆黑的瞳孔在閃電下亮得驚人。

「梅林？」斯內普難以置信地開口，「你——」

「魂魄出竅。」

不等斯內普有任何反應梅林已經搶先開口，原本混亂的思緒頃刻間只剩下一片空白，風聲、雨聲，所有的一切全都好似漂浮到了很遠的地方，只有梅林的聲音無比清晰。

「過來，然後拿上這把槍。」

轟隆隆——

雷聲重重敲響在斯內普耳膜上，令他瞳孔緊縮。

他知道那是什麼，他也曾見過這東西在麻瓜手上的威力，隱約的，他猜到了梅林想要做的事情，強烈的抗拒讓他開始掙扎。

梅林皺起眉頭，她沒想到會出現這種情況，猜測可能是斯內普對這種黑魔法本就研究精通，抵抗力比常人要強上不少。

「魂魄出竅！」

第二次施咒后她眼前陡然一黑，驟然脫力的後果就是她摔在了地上，在此刻她又聽到了那種滋滋的電流聲，立刻就意識到是原劇情在試圖阻止她。

以為這樣就能阻止她嗎？

她直接抽出一把小刀，狠狠地扎進了大腿。劇痛令梅林的思緒再度變得清晰起來，她舉起魔杖。

「魂魄出竅！」

第三次被施咒后斯內普終於開始往前走，他依舊存有幾分意識，卻無法控制地走到了梅林的身前蹲下。

然後，他的手被梅林握住，一把槍塞進了他的手中。

梅林的手無論何時總是帶著冰凉的溫度，淋雨後更是冷得像冰一樣，被握住的那刻他幾乎要哆嗦一下，緊接著，他的手指被搭在了扳機上。

槍口對準了梅林的頭。

停止！停止！停止！

尖銳的嗡鳴聲簡直要蓋過雨幕，他內心的情緒從未有一刻像這樣沸騰著，不知從何而來的劇痛流竄在身體里的每一根神經，幾乎要撕裂他的大腦——非常奇怪，這麼多年來他已經受了足夠多的傷，卻從來沒有像這次一樣感到如此痛苦。

「扣動扳機。」

梅林的視線穿過手腕直直地落在斯內普的眼睛里。

「然後，殺了我。」

他的手顫抖起來，痛苦彷彿要割裂開他的皮肉。這種情感是如此的狂暴，以至於他的視線都開始模糊。

從離開蜘蛛尾巷的那天起西弗勒斯認為他埋葬了所有過往，從今以後他再也不會為任何事情落淚。但在此刻，他彷彿又回到了那條狹窄到看不到任何光亮的巷子里，彷彿又成為了無法阻止、最無能為力的西弗勒斯·斯內普。

「不……」被桎梏的身軀下，他強忍著骨頭都要被碾碎般的劇痛開口。

「我不能——」

我不能再看到你滿臉是血的樣子了。

蜘蛛尾巷裡，他看到梅林攔在他面前被玻璃瓶砸到滿頭是血；

霍格沃茨的走廊上，他無意中用出的神鋒無影切割開了梅林的臉頰，鮮血將她大半邊臉都染紅；

而這一次——

「扣動扳機！斯內普！」梅林強忍著大腦越來越強烈的劇痛，她的體力近乎消耗殆盡，眼前的世界開始越來越模糊，「開槍！」

「魂魄出竅！」

砰！

斯內普的手指扣動扳機，巨大的、震耳欲聾到幾乎貫穿他大腦的槍聲響起。這一聲不像是在耳邊響起，而是在腦海里響起，他的瞳孔因為過度的恐懼而緊縮，直到滾燙的血液暈染上他的手。

啪嗒！

槍被猛地摔在了地上。

刺耳的電流聲越來越響，伴隨著一陣錯亂的警報提示后，很快歸於一片寂靜。

窗外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天際重新恢復了光亮。

【檢測到死亡】

【是否使用復活幣復活？】

【程序無法響應，系統已被摧毀，緊急程序啟動。】

【正在跳轉時間——】

【前往下一個時間點，1990年12月24日，女貞路4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