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鄉村檔案(4)
省政府辦公廳讓他這個分管減輕農民負擔的領導接電話,肯定不會有什麼好事。他趕到辦公室的時候,才知道是苦藤河鄉的群眾將告狀信寄到省里去了,省政府責成縣裡儘快解決苦藤河鄉政府向農民亂收費亂集資的問題。丁安仁又打電話將李冬明罵了一通,這才匆匆去找常方思縣長。
常方思縣長聽說苦藤河鄉又有人向省里告了狀,如今居然有上千名的農民群眾又聚集到鄉政府鬧事,不由大吃一驚,連忙給趙祥生書記掛電話:「苦藤河鄉出大問題了,我們是不是開個會研究一下,看看怎麼處理這個問題。」趙祥生書記說:「我剛才已經接到電話了,聽說問題非常嚴重。老常啊,穩定是壓倒一切的頭等大事,一票否決,我們西山縣千萬出不得問題的啊。」「那我自己下去一趟吧,看看苦藤河鄉到底有些什麼大不了的問題,這幾年那裡的告狀信一直沒有斷過。」趙祥生說:「你下去一趟也好,有什麼況及時告訴我一聲。」常方思放下電話之後,丁安仁對他說:「常縣長,那裡的況我比你熟悉,還是我下去處理這件事吧。再說省里的電話也是打給我的,說不定那些告狀信上就有我的名字。解鈴還須繫鈴人啊。」常方思想了想,說:「也行,你下去之後,應該注意的問題有這麼幾點,一是要儘快將事態平息下來,決不能讓事態擴大。
中央三令五申,穩定壓倒一切。二是立即將收上來的集資款一分不留地退還給農民群眾,並給群眾做好解釋工作。如果李冬明在收集資款的過程中有些過火的行,該向群眾賠禮道歉的還得賠禮道歉。三是鄉政府的圍牆被推倒也就罷了。農民群眾的一切過激的語和過激的行動都不要追究。你下去的目的只有一個,化解矛盾,平息事態,穩定群眾的緒,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一切從安定團結著想。再一個,看看苦藤河鄉還在向農民群眾伸手收什麼費,一切不合理的收費都要立即停止。」丁安仁說:「前兩條都行,我下去照辦就是。后兩條我有一些看法,苦藤河鄉的況我是非常清楚的。我在那裡扶過兩年貧,又搞了兩年的聯繫點,後來雖然聯繫點不在苦藤河鄉了,但我的聯繫點在連山鎮,和苦藤河鄉只有一河之隔,對苦藤河鄉的況我了如指掌。苦藤河鄉有這麼幾個人,從來都是對鄉政府的領導抱著一種仇視的態度,鄉政府的話他們從來都不聽,鄉政府做出的決定,他們從來都不執行,甚至連皇糧國稅他們也敢抵制不交。他們對鄉政府的領導造謠中傷,進行人身攻擊,在群眾中影響極壞。像竹山埡村的鄧啟放,他就以為自己有些文化,懂政策,動不動就告狀。他告狀不往縣裡告,不往市裡告,他沒有把縣長書記甚至市長當回事,他告狀直接往省里告。可以肯定,這次往省里告狀的就是他,據說今天帶頭鬧事的也是他。這樣的人我們不下決心治一治,會更加助長他們的氣焰,在老百姓中造成一種人民政府怕群眾的印象。今後他們的告狀信就不只是往省里寄,可能還會寄到中央去,他們還會動不動就千兒八百人地到政府機關聚眾鬧事。如果讓這股歪風邪氣從苦藤河鄉蔓延開去,連山鎮會跟著學,其他的鄉鎮也會跟著學,我們縣會是個什麼樣子,後果真的不堪設想啊。我認為,該抓的一定要抓,該關的一定要關。不把這股歪風邪氣壓下去不行。他們今天可以推倒鄉政府的圍牆,明天說不定就會去砸去燒鄉政府的房子了。」常方思沉思一陣,說:「抓不抓人,你看著辦。一條原則:
一定要慎重,要重事實根據,堅決按法律程序辦。」他們說話的當兒,丁安仁的手機又響了,是顧家富打來的,說是苦藤河鄉的農民群眾還在不斷地往鄉政府擁來,現在鄉政府的門前已經有兩千多人了,他真擔心他們會把鄉政府給燒了。丁安仁說:「我正在常縣長這裡商量苦藤河鄉的事,你跟常縣長說說吧。」就把手機遞給了常方思。
常方思問:「你是誰?你把那裡的詳細況對我說一下。」顧家富說:「常縣長,我是苦藤河鄉企業辦主任。我認為,這是一次有預謀、有目的的行動,後面有人操縱。不然,苦藤河鄉的群眾不會那麼齊心,膽子也不會那麼大。如果不立即採取果斷措施,他們是會幹出驚天大事來的,那時就收不了場了。」常方思問:「你現在在哪裡?」「我在苦藤河鄉政府下面的渡船上。我不敢回鄉政府去。我蹲在渡船上能清清楚楚地看到鄉政府生的一切。」常方思說:「你們不用著急,我讓丁副縣長馬上下來。」常方思被顧家富這麼一嚇唬,心裡不由十分地緊張起來,掛了手機之後,急急地對丁安仁說:「你現在就下去,越快越好。」丁安仁說:「我給公安局徐傑打個電話。」就把電話打到縣公安局局長徐傑那裡,要他派幾個人到苦藤河鄉去:「現在就跟我下去,那裡有人聚眾鬧事,把鄉政府給砸了,況非常嚴重。」常方思一旁交待丁安仁說:「我還是那句話,千萬不能抓錯了人,那樣無異於火上澆油。一定要注重事實根據,要按法律程序辦事。」丁安仁說:「我會掌握分寸的。」說著就匆匆走了。